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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圈叉时代(28)

正文 Chapter 24

别开眼,钟擎继续道:“我没想过报复你,只不过与其利用一个与这件事毫无关系的陌生人,倒不如利用一个善于骗人的惯犯,更何况,你跟娄澈之间……若不是有问题,我也难以成事,这也要感谢‘八卦张’。”

对于一向言简意赅的钟擎来说,他今天的唾沫分泌量,委实可观,并且论点充实强大,将两个恶人互相看对眼,被受害者加以利用的事实,血淋淋的揭发了。

卿卿一面震惊的感叹钟擎出人意表的语言组织能力,一面细嚼慢咽的消化这番叙述背后的意义,结论是:他肯定有病。

“不过,我现在有点后悔了。”

钟擎突兀的又冒出一句,眼神里的脆弱、无助、温柔、悔意一股脑向卿卿发射。

由此可见,钟擎对当一名演员的热忱,已经到了走火入魔的境地,以至于无时不刻的散发着最悲情、最矛盾、最坎坷男主角的气息。

卿卿释怀了,自认为对一位间歇性忧郁症患者,是没必要计较太多的,因为计较多了也是白计较,索性无私的给予,不求回报。

这番既环保又能献爱心的认识,令她从未有过的轻松,那种感觉,就像是站在自动门前苦等门开,在面对紧闭的门自感无比心虚的时候,又惊喜的发现门打开的那一瞬间,一笑泯恩仇了。

“我觉得你做的挺对的,要是我保不齐更狠。”

卿卿的回答也显得额外突兀,眼神里的理解、安慰、自责、释怀也一股脑的反射回去。

就像卿卿复杂的眼神一样,她的内心世界也是充满矛盾的:“一个是骗过钟擎的女人,一个是抢走钟擎钱财的兄弟,古语有云‘亲兄弟明算账’、‘天下最毒妇人心’,这路线完全符合了《基督山伯爵》、《哈姆雷特》以及《呼啸山庄》等脍炙人口、发人深省的名著蓝本,所以,钟擎委实应复仇成功。就算撰写成小说,不管是从市场渴求度来说,还是从群众喜欢看热闹的心理出发,或者以‘人心本善’作为立意点,一个像他这样的男人,大众都希望他能治好病,再报仇雪恨。”

换个角度说,鸟为财死,人为食亡,女人要是遇到这种事,做的可能更绝。

《杀死老公的一百种方法》,就是女人干的。

想到这,卿卿更加释怀了。

她若真是十恶不赦,自该无所畏惧,可她既然愧疚了,就证明她还是个人。按照常理,一个想要重新做人的女人,群众大多是愿意给予理解与体谅的。

为了感谢钟擎的宽宏大量,卿卿笑脸迎人:“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可惜,钟擎不这么想,他似乎打算一马心思纠缠到底了。

“你还会当我是朋友吗?”

“什么?”卿卿掏掏耳朵。

这个动作,纯属是因为耳屎自觉反感这句话的骚扰,进而鼓噪不平,引起瘙痒感,绝对不是有意侮辱。

“你,还会当我是朋友吗?”钟擎好脾气的继续倒带重放。

放下手,卿卿没奈了,哑然了,理性的将这句话作了分析。

当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说:“你还会当我是朋友吗”,基本上,只能说明他们现在连朋友都不是,并且再无成为朋友的可能性,更可以大胆的理解为他是在暗示:“走到了这一步,难道都是我的错吗”,只要女人回答“不能”、“很难”,或者保持缄默,那么两人再不能做回朋友的一切过错,全归女人承担。

所以,这句话是个陷阱,还是个用个人温情与大众同情包裹的糖衣炮弹。

综上所述,结论是:他还是有病。

卿卿翻了个白眼,指出问题所在:“钟擎。你是一名演员,所以选错台词,演错角色可是大忌。”

钟擎蹙眉不语,表示不解。

摊摊手,卿卿继续道:“按照正常逻辑的范畴,如果你是整件事里的受害者,你应该问‘我还可以把你当作朋友吗’,并且语气该是自我怀疑中饱含着痛惜的;如果你跟我是互相伤害,你应该问‘咱们还可能是朋友吗’,并且语气该是半信半疑中饱含着不敢确定的;可你却问我‘你还会当我是朋友吗’,这只适合准备悔过自新的负心汉,语气就像你刚才那样,自嘲中饱含着绝望。可惜,你不是负心汉,我也不是你以为的受害者,所以这句话并不适用……既然事情都说完了,也该点到即止了。”

理性的阐述完毕,卿卿咧开嘴角三十度,总结道:“一个人若什么都不想了,也就什么都能放下了。”

换句话说,她可能是在说自己毫不介意了,也可能是在说没拿他当回事。

钟擎大概没听出来,竟然笑了,静默无语的坐着。

站起身,踢踢酸麻的右脚,不小心撞到了桌脚,“咚”的一声后,卿卿扭曲了嘴角,暗骂了一句“你大爷的”。

巧的是,那位曾经自称没有大爷的男人,来电话了。

“喂。”卿卿当着钟擎的面接起,一瘸一拐的往门口走。

娄澈的声音沙沙哑哑,可能是刚睡醒,也可能是刚喝醉:“这几天的事,我很抱歉,我会处理,你也不用担心工作的事。”

可见,辞职信已经由贺老的手,转发给娄澈。

突然之间,卿卿才想起事发之前,娄澈所谓的高薪请她跳槽的事。

“你早知道会发展到这步?”

娄澈沉默了。

卿卿想,娄澈也该沉默,他曾试图施以援手,怎奈没有附带口头说明,以至于她清高的拒绝了,事后才有点后悔没有躲在CAB的羽翼之下,委实阴错阳差。

“哦,我现在也没什么了,就像你以前说的那样……我的确是输不起。”

低低的回了一句,声音竟也额外的沙哑,卿卿吞咽着呼吸困难的扁桃体,挂上了电话,走出门口,抬头看天,何其蔚蓝,低头看地,委实斑驳,脑海里始终盘桓着两句话——

娄澈:“卿卿,你千万别爱上我,因为你输不起。”

钟擎:“你我不在一个层次上。”

她想,自此以后也只能用肖邦的《革命》,直击哥特式生活的灵魂,享受时,纵情嚎唱舒伯特的《纺车旁的格丽卿》,悲伤时,懒散低吟稽康的《广陵散》。

虽荒谬绝伦,却适合愚者。

正文 Chapter 25

在后来自主自发脱离人民群众,整日蜷缩在蜗居苟延残喘的日子里,卿卿感到前所未有的堕落、畅快、自在、逍遥。

对于过去两年半的混沌生活,卿卿作了自我总结。

一个字:装。

两个字:活该。

三个字:假正经。

四个字:该醒醒了。

又昏睡了一整天后,卿卿醒了,这回是该醒了,窗帘太薄了,阳光太刺眼了,室内的明亮角落太多了,灰尘全都暴露了,不符合悲情女主角的塑造环境,实在令人万念俱灰。

灰尘怎么处理?

彻底清理?彻底不了,理不干净。

视而不见?需要外力,厚重的窗帘或者自插双目。

第二天,卿卿从批发市场买了窗帘,黑色的,六斤重,拿了两条街,终于累死在一辆出租车里的时候,随口说了句:“师傅,回家。”

想了想有点怪,又说了一遍:“不对,是我回家。”

司机看了蓬头垢面的卿卿一眼,诙谐了一句:“您家我没去过。”

没想到,竟引起卿卿一时感慨,愣是呆了十秒钟也没想起公寓地址,只隐隐约约记得门口有家包子铺,还有个公共汽车总站,多少路貌似有点数。

司机听了卿卿描述也愣了会儿神儿,一拍脑门:“嗨!我就刚从那儿来的,刚才我就在那儿买了三两包子。”

何其有幸,遇到个雪中送炭的好人,在好人的帮助下,卿卿顺利回了家。不幸的是,好人也要收费,并留了发票做凭证。

回家,关门,望着窗户嘬牙花子,一小时后,卿卿独自一人挂起了窗帘,满意的回望着漆黑一片的室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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