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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入妻途(网络版)(6)

宁橙狼狈的抬起头,正对上邵承半真半假的笑容。

“那条项链呢?”宁橙爬上床,把单手撑着头的邵承推到一边,继续翻找:“我马上要去机场,明天回来。啊!你别捣乱……”

邵承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干嘛去?”

“于本生突然叫我出差,你别闹,我要来不及了!”

宁橙叫着躲闪,伸手在被窝里一摸,摸到了项链,拽出来塞进邵承手里:“你收好了,我要出发了,车我先开走,你不用起来送我了。”

推开纠缠不休的邵承,宁橙伸长胳膊去拿床头柜上的手机,它又在响了,这个铃声是她为宁父、宁母设定的。

邵承抓着她的脚踝,张开手掌在她脚心比划,竟然是一样的长短。

宁橙踹了他一脚,对着电话说:“好的我知道了,我正要赶着出门,叫邵承回去陪你们吃饭吧……是啊,他回来了,这次可能要多呆几天……放心吧,邵承从不关机的。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就这样,拜拜。”

宁橙回过身又用脚踢了踢瘫在床上装死的那人:“你今天别忘了回家陪爸妈吃饭,他们老跟我念叨你。”

“你放心的去吧,我会好好照顾二老的。” 邵承有气无力道:“反正你人也到手了,项链也到手了,你想怎么样对我就怎么样吧。”

宁橙剜了他一眼,嘴上挂着笑。

在去机场的路上,宁橙的电话又响了一次,不过不是早上来电的那支手机。她将车暂时停到路边隔离带,从包里的最底层翻出另一支同型号不同颜色的手机。

电话那头传来曲烨的声音:“你这个号还没取消啊?”

“你打电话来就是为了这件事?”宁橙没好气道:“我会取消的,等我不再需要它的时候。”

曲烨沉默了一会儿,道明来意:“哦,昨天你和筱萌在阳台……她有没有和你说什么?”

宁橙犹豫了一下,决定撒谎:“没什么,闲聊几句,怎么了,你们真吵架了?”

“什么都没说?”曲烨好似不信的重复了一遍。

“那你觉得她应该跟我说什么?”宁橙试探道。

曲烨说:“哦,没什么,没说什么就好,不过你这支电话还是早点取消吧,夜长梦多啊。”

“我知道了。”宁橙翻了个白眼。

曲烨毫不客气的将她拆穿:“这是你第十七次这么说了。”

就像有的人是注定要等别人的,有些人是注定被人等的一样,有的人是生来喜欢难为别人的,有些人是生来喜欢难为自己的。宁橙就是后者。

就拿一个女人拥有两支手机的动机来说,她可能是为了偷情方便,可能是为了区分工作和家庭,可能是为了经济,却绝不会像宁橙这样,是为了要将自己的所有秘密都关起来。这只能说自扰的未必是庸人,还有那些聪明反被聪明误的人,正是因为考虑得比别人多,所以烦恼也多,永远都要生活在自娱自乐、自寻烦恼的玩笑中。

“聪明反被聪明误”的最高境界很快就被宁橙验证。

宁橙此行出差很顺利,顺利的让她不禁怀疑这是于本生和她开的一个玩笑,对方客户根本不在乎提出广告创意的人是谁,而且早就决定签订合同,她根本没机会开口,只是在机场和小陈交接的时候接过已经拟定好的合同书拿给对方过目,等对方签字盖章以后再带着合同原路返回。

换句话说,她只是当了一次付费昂贵的快递员。

宁橙越想越不对劲儿,在开车回家的路上还在琢磨这件事的疑点。若是换做别人,宁橙并不计较,可偏偏这是于本生亲自交代的事,他有多难缠,他交代的事就有多难缠,这是宁橙为他打工五年以来得出的真理,所以她有种不好的预感,而这种来自经验的预感通常都很准。

直到第二支手机响起,打断了她宁橙思路。

来电人显示是“曲烨”,宁橙毫无戒心的说了一句:“曲烨,有事?”

但电话那头却不是曲烨。

“果然是你,宁橙。” 这分明是筱萌的声音:“我就知道,除了你不会是别人。”

宁橙惊住了,下意识将车停在路边,一时间找不到任何语言,脑中浮现三个以上的可能性,最想落实的想法是即刻挂断来个死不承认,而最确实的想法是筱萌拿走了曲烨的电话,并且已经知道了很多她不该知道的事。

“你猜,我现在在哪儿?”相比宁橙,筱萌的声音透着无比的轻松。

宁橙张张嘴,声音很哑,但总算决定开口了:“筱萌,要不咱们坐下来谈谈吧?”

说这话的时候,宁橙腹部又抽痛了一次,从昨天下飞机开始到现在已经抽痛了几十次。她一直有慢性阑尾炎,但只要平时维护得好并不需要做手术,通常只有在她情绪过度紧张或是愤怒的时候才会反复发作。

按照宁橙的理论是,阑尾和盲肠就算再没用,也是她身体力的一块儿肉,非到万不得已,她是不会割舍掉任何属于她的东西的。

筱萌笑道:“好啊,我也这么想,要不你来找我们吧。我正和你老公、我的邵承哥哥在一起,地点你可以好好想想……我给你个提示,四年前你和邵承哥哥一起去过的那家酒店,房间号码不变。你总不会忘了吧。”

不管是四年前还是四年后,宁橙都很清楚的记得,她从没和邵承一起到酒店开过房,唯一的一次同行也是别有目的,并且直接改变了他们四个人的命运。

当然,还因为那第二个号码。

第二个号码很少被用到,除非宁橙一个人在外面或者一个人在家里时才会开机,并且在每次接到曲烨的电话时都会说“我会取消它的”,这话说了五年,她一直在食言。

曲烨也总劝她“赶紧取消吧”,然而每次都会先打这支手机,好似为了验证她是否在食言一样。

宁橙曾经得过一段时间的抑郁症,也曾经找征信公司的人调查过筱萌,因为筱萌和邵承的出差时间常有吻合,那令她寝食难安,慢性阑尾炎也时常因这种焦虑而复发,然而令她吃惊的是,那些调查结果清白如水,更让宁橙认识到自己的丑陋,于是陷入更深的内疚和痛苦中,甚至于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到底是否希望调查出她最害怕的事,更不知道若是调查出了蛛丝马迹又该如何处理。

于是周而复始,邵承和筱萌若在同一时间段里出差,她的病情便有机会反复,但若遇到邵承在家的日子,她又忍不住怀疑邵承会翻看她的手机,甚至假设当他看到上面有很多来自曲烨、心理医生以及征信公司的来电时又会作何感想。

她这样小心翼翼的经营着这段婚姻,决不允许任何外力干涉,所以她将这些她最见不得的秘密和最不想提起的人统统藏在第二支号码里,它就像是一个潘多拉的盒子,平日并不常常被打开,但是一旦打开过一次便难以抵挡那种诱惑,若是一段时间没有启动,她就会感到不安,心想会不会有什么潜在的危险已经逼近,而因为她没有及时开机而被蒙在鼓里?可是开机以后,她又不希望通过它得到任何不好的消息。

宁橙如此缜密和矛盾的心思,就像一张网,却只困住了她自己。所以说,快乐是单纯、易碎的,唯有痛苦绵长而坚固。

在开车飞奔到那家酒店的路上,宁橙的记忆开始出现混乱,她忽然忆起昨晚邵承似乎问了她些什么,但是又不确定那是幻觉,是梦魇,还是事实。而她最害怕的是筱萌是否已经将她所发现的一切告诉了邵承?

宁橙都在拼命的告诉自己,“减速,减速,静而后能定,定而后能慧。不要被骗,这是个圈套。”然而当她第三次拨打邵承的电话,仍被告知该用户已关机,她刻意营造出的“冷静”终于土崩瓦解了。

宁橙甚至开始怀疑于本生突然将她支开一整天的动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