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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入妻途(网络版)(30)

筱萌的苦恼反而成为了邵承的解脱,他没有掩饰自己的情绪,笑容始终挂在脸上,和上次一样跟着音乐哼着歌。

宁橙看了他三次,终于忍不住了,将车载收音机转台:“我从来没听说过女朋友出轨了,当男朋友的居然像中了头彩。”

邵承说:“我也没想到我会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这么多年来这是头一次。”

宁橙没好气道:“你当她是什么,包袱还是累赘?”

“不是包袱也不是累赘,是报恩。”邵承匆匆看她一眼:“咱们又要吵架了么?”

“是我想吵架么?是你的态度!”

宁橙深呼一口气,又说:“那我呢,我实在想不通为什么你只是见过我的照片,却能记住这么多年,你的一见钟情来得太容易了。”

邵承不语,缓缓减速,在路边找了一个收费停车的空位。

宁橙还沉浸在自己的苦恼中:“太容易来的东西也会太容易的失去。”

她杞人忧天的毛病又犯了,但是难以自控,这主要是因为她得到的东西很少,所以额外害怕“失去”的接踵而至。

“你不知道什么叫执念么?”邵承说。

他将车窗关上,打开冷气,一手扯松领带:“看到照片的最初,只是一瞬间的心动,要是换做现在我不会留下任何印象,但是当时我正处于很容易冲动的年纪,嗯……后来还梦到过照片上的女孩,彻夜难眠。我想要是那女孩一直没有出现,再过不了多久我会忘了她的,只是她突然蹲在我面前哭,真是把我吓坏了,又惊又喜。”

邵承说了这么多,宁橙却只注意到一个重点。

她脸上滚热:“你到底做了什么梦?”

邵承转开脸,趴在方向盘上:“你们女人不会做的梦。”

宁橙悟了,也别开脸,暗骂:“不要脸。”

邵承自然没听到:“越是得不到的,越会惦记,这就是我的执念,我错了么。”

宁橙想,她可能是有些懂了,但是懂得还是不够具体,因为她从不相信一个人可以有这样强烈的坚持,不过转念一想,又有些赞同,就好像她也曾经为了半夜突然惊醒只为了想喝一杯可乐而已,便也顾不得别的冲到楼下打车找到最近的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超市,只为了当场开一罐可乐,听着易拉罐“啪”的一声想起,心里涌起无比的满足感,可乐喷了出来溅了她一身,她却并不急着擦拭反而迫不及待的去灌上几大口。但是相比邵承,她明显是小巫见大巫了。

“你说得好像全是我的责任,是我要出现在你的梦里么,是我要跑到你面前大哭么,是我……”

“好了好了。”邵承见她有些激动,只好说:“你没责任,都是我的责任,你就是我的责任,喜欢你也是我的责任。”

他简直就是在玩文字游戏,变相的强词夺理,宁橙又一次哑口无言。

邵承也没再坚持“责任谁属”的问题,只是在送她回家的时候,将话题升华到家庭问题。宁橙虽然总是提醒自己面对这个男人要提防一些,却总是做不到,说一套做一套也不是她的意愿,有些人就是可以让你防不设防,而防不胜防的同时,这也代表了信任,因为信任,所以防不住。

“我几次送你都没见到你家里人。”

“我爸去世了。”

宁橙想起母亲的脸,竟然有些模糊,她到底有多久没回去过了:“我妈改嫁了,那个男人我不想接近,更不想被他讨好。他让我连在自家穿着睡衣走来走去都成了不得体的举动,所以我就搬出来。”

邵承轻笑:“怎么不去试试相处?”

“不想试,我为什么要试?”宁橙反问:“你怎么不试着喜欢筱萌?”

反问的同时,宁橙也觉得自己有些死心眼,虽然曲烨也曾这么说过,但是她一直不为所动。看来只有自己发现了问题,才会引起重视。

只是她一时搞不清楚死心眼和执念的区别,它们好似是两种概念,又好似是亲戚关系。

回到家里,宁橙仍在想这个问题,这直接导致了她有意要疏远邵承的一段时间的决定,冷却有利于思考,这就是她一贯坚持的原则,虽然她不知道适不适用于爱情,甚至不知道他们之间的电流是不是来源于爱情。

宁橙很快用短信的方式通知邵承,她想回家看看她妈,不为别的,就为了今天突然提起便突然有些想念,再突然把这种想念转化为突然的行动。

邵承自然不信,他叫她留在家里等他,他很快返回。

这又一次吓着了她,她连片刻都不敢待,说不上是为了害怕还是为了不要这么快就被征服,最起码不要在她极度迷惑的时候被征服。

于是,在半个小时后邵承打来的电话里,宁橙再次庆幸她做了一个冒险的决定,可能爱情本来就需要冒险。

邵承问她:“你来真的?我就站在你家门口,快开门。”

“我已经离开了,咱们还是凉几天吧,我想请几天假陪陪我妈。”说这话时,宁橙确实正窝在宁母的怀里,将久违的撒娇权利找了回来。

邵承沉默了一会儿,可能已经猜到这是她玩的小把戏,为的就是不让他在她心目中的影响力升华的太快,但是他又相信她不是故意的,只是第一次面对爱情而自然而然产生的担惊受怕,害怕深陷,又害怕不深陷,没有办法,只好一边挣扎一边深陷。

宁母将丈夫轰到小屋去睡,搂着宁橙聊了小半夜。她们的谈话第一次这样深入,上一次是宁橙的亲生父亲去世后,转眼间,已经过去了几年。

“他想征服你,这就是爱情。”这是宁母的结论。

“征服就叫□情?妈,叔叔对您也是征服么?”这个结论带给宁橙的新的疑惑。

“假如你叔叔没有现在这些稳定的条件,以我这个年纪我敢冒险吗?爱情和婚姻都是冒险,所以我们要找一个值得自己冒险的男人。”

宁母改嫁的男人是个国企的干部,单位分房,单位分车,单位分福利,过日子柴米油盐的问题等于被解决了大头,至于小头就要看贤内助的本事了,这对于婚姻生活经验丰富的宁母来说,游刃有余。他们彼此看中了对方的优点,也愿意包容必然会遇到的缺点,所以一拍即合就并不突兀了。

“那您的意思是,假如他长得丑陋,又没有钱,又没有性格,还有一身令我难以忍受的臭脾气,我就不会爱上他么?”其实宁橙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却仍在较真儿,或者说只是为了说服自己,为了反驳而反驳。

宁母说:“你这是在为他的好条件找借口么?”言下之意是,宁橙在为自己被好条件的邵承所吸引而找借口。

“爱情是不平等的,假如他任何方面都不如你,就不能吸引你,也不会令你对他产生好感,你只会对他感到失望,爱情是经不住失望的打击的。”这是宁母最后的结论。

这个结论令宁橙陷入了更深的疑惑,一个已经有答案的疑惑。

这种疑惑在三天后完全转化为优越感和成就感,倘若爱情真是征服与被征服的过程,谁强谁就占上风,谁先妥协谁就是弱者,谁更爱对方谁就是被动的话,宁橙还是头一次在她和邵承的关系上尝到了胜利的果实。

这种胜利,是逐渐累积的。

一连三天,邵承短信不断,因为她拒绝接听电话。

在打字的过程里,邵承的耐性并没有被磨光,他采用半哄半强迫的语气,甚至带着撒娇的意味,不停地骚扰宁橙,令她倍感得意。

“我想你。”

“想想就不想了。”

“你怎么能这样?”

“我好久没见我妈了,我想陪陪她错了么,你怎么这么不讲理?”

“我可以陪你一起陪你妈,要不我晚上去看看你们?”

“我妈内向,怕见生人。”

“我也内向,但是在内向的人,家人也总要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