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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入妻途(网络版)(102)

邵承挑起眉:“这个说法太消极,咱们不是两全了么?”

“咱们两全了么?”宁橙靠近沙发里,迷蒙着眼:“你所谓的两全,就是一方做错了事向另一方道歉,令另一方心软,仅仅是为了下一次再做错事再道歉么?”

邵承没敢接话,靠近宁橙坐下,心里跟明镜似地,知道宁橙在玩文字游戏,要是此时不能一击命中她的死穴就只会被她打击的一蹶不振,他不能冒这个险。

“你不这么认为?”宁橙催促道。

“好吧,我认输。”邵承讨好的笑了,舔着脸凑过去,矮了身子将头靠在她的肩膀上,却并不用力,方便自己侧着头看她:“你到底想说什么?亲爱的。”

“你上海的工作真的不去了?”

“全交给老陈了。”

“那北京公司这边,我也没见你上班啊。”

“我请了长假,也就一个月。”

“那你是打算每天都在家呆着?”

“我在家陪你不好么?”

这样一来一往的对话渐渐接近了重点,宁橙却在此时顿住,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不适应。

这一次邵承的返京是赶在她病怏怏的时候,接着没几天又经历了手术的折磨,如今体力还没恢复以往的一半,体重已经下滑了七八斤。早上她对着镜子审视自己,看到一张憔悴不振的脸,双颊轻微凹陷,双唇惨淡无色,双眼萎靡无神,这样的状态竟然还要日日面对自己的枕边人,她觉得不管是自尊心上还是虚荣心上都受到了严重的威吓。

宁橙委婉道:“可是我觉得,你最好还是找点事做?咱们总不能每天在家里大眼瞪小眼吧?”

“你身子这么弱,我怎么好一个人出去风流快活?”邵承话绕话的绕了回来,这才顿悟了她的暗示:“你不想天天看见我?”

“也不是。”宁橙词穷了,不善言辞的她总是难以习惯在邵承的面前袒露心声,其实她本可以习惯的,却因为四年来的不时分别而匮乏练习,不似别的夫妻那样总能无时不刻得将甜言蜜语挂在嘴边。

“那是为什么?”邵承追问,故作装傻的模样只让人觉得他像是演技精湛,却刻意露出破绽的找抽戏子。

宁橙垂眼看了他一会儿,清清喉咙别开脸,心里有了觉悟——要是邵承打定主意不再当“解语花”和“代言人”,除非她自己坦白,否则这件事无论被她搬出来多少次都会被糊弄过去。

“好吧,我承认……我承认我已经习惯了你并不时常在我身边的日子,我不是嫌你烦,只是不习惯每天一睁眼就看见你。这几年你远在上海,我虽然也整天忙公司里的事,却总会在每天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起你,回味上一次你离开北京前咱们之间的甜蜜,当它是催眠曲和安眠药,只要想一会儿就能睡个很踏实的觉,周而复始,每天如此,就像吃饭喝水一样成了生活里的必需品。直到你下一次回京,我也再次有了新的回味题目。这样的模式一过就是四年,我习惯了,真的习惯了,你要在这时突然宣布你不再去上海了,等于打破了这种习惯,我……”

宁橙顿住了话,难以将这种听上去很不可理喻的言论再继续下去,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无理取闹了,何况是听众。

邵承愣愣的听着,第一反应就是展开双臂缠了上去,声音软了三分:“原来你是喜欢若即若离、若有所失的恋爱感觉,是不是觉得两个人日日相对太腻歪了?”

宁橙本想说“不是”,可是话到嘴边都觉得“是”。

“知道么亲爱的,我在上海的时候也总在想,我老婆一个人在北京的家里在干什么呢?有没有穿着我的衬衫光着屁股里屋外屋的乱窜,还是埋在被窝里吸着鼻子想象我残留下的肉香?”

邵承的声音软糯糯的好似**,又不慎透漏出他曾经在脑中划过的恶趣味和性幻想,此时这样冠冕堂皇的说出口,令宁橙又尴尬又羞赧,仿佛要是她想歪了就是她不纯洁了,人家可是大大方方的。

然而,邵承的“表白”仍在继续:“其实我也爱死了这种恋爱的感觉,可咱们毕竟是夫妻,总要过回正常夫妻的生活。听说过么,现在社会上有三种畸形恋,网恋、姐弟恋,和远距离恋爱。你不觉得咱们该矫正一下么?”

宁橙依旧接不上话,这似乎成了他们之间交流的常态,她说,他听,然后软硬兼施的让她无话可说,或者他说,她听,然后力图找出突破口却最终被牵着鼻子走。

“我也必须检讨自己,我倒现在还不知道你到底喜欢吃什么,喝什么,除了智齿、偏头疼、慢性阑尾炎、发烧感冒,还有什么趁我不在的时候就时常出来骚扰你的病。这两年,我发现你柜子里的衣服大多变成了黑白色,偶尔会出现蓝色和灰色,是不是你觉得生活就是这些颜色组成的,还是你心里的颜色渐渐变了?我甚至没问过你,你是不是还像结婚前那样爱我,还有,你总想要个孩子,我却一直反对,我也没问过你是不是埋怨我……”

宁橙被这样的情话塞满了耳朵,冲击来的太绵太密,不疾不徐,恰好控制在使她刚消化完上一条再迎接下一条的速度,却再也没有空隙塞进自己的见解。

她望进邵承充斥着**的双眼里,心里被感动充盈,明知道这是他惯用的灌米汤计量,却还是忍不住又一次因此麻痹。

她不确定近日邵承的殷勤和感性,是否因为她找了征信公司对他的调查和在家里安装了针孔摄录机的缘故,所以才换得他如今的体贴用来消除她的疑虑和不安。她相信,这两者之间多少是有关联的,她也愿意往好处去想,认为这是邵承用来赎罪和自清的表示,用实际行动告诉她,他们的婚姻是美满的,不需要外力的监视。

但偏偏,女人都是又傻又精的,并且这种时傻时精的轨迹和男人的总不会在一条轨迹上,按照男人的理解就是该傻得时候不傻,不该精的时候却精得可怕。

宁橙就正处于这种状态,她知道她和邵承之间的问题并非来自有型第三者,而是来自无形且飘忽的信任感,也愿意将自己的信任投资在他身上,却总是克制不住的反思,是不是因为距离感而造就了她的半信半疑,倘若他每天都睡在自己身边,她是不是就真的信任了?

宁橙想不通,但她想到了一个她自认为很实际,很聪明的办法。

她说:“我想搬回以前的那套房子住一段时间。”

邵承几乎是瞬间绷紧了身体,就像是领地被人侵犯的凶猛动物,摆出反击的架势准备将任何不利于他的因素驱逐出去。

“不好。”

“为什么不好?”

“夫妻俩应该住在一起,要不然结婚干嘛?”

“我也没说不回来住啊,我的意思是一段时间,就几天?”宁橙抿嘴微笑,不惜动用了美人计在此时凑上去亲着他的嘴角。

邵承眯起了眼,狐疑的打量怀中的女人,已经嗅到了阴谋的味道:“几天?具体点。”

“三天。”

他笑了:“就三天还有必要么?”

“那五天。”

“你先跟我说说理由?”邵承依旧不肯松口。

“哦,是这样的。你看,我不习惯你总出现在家里,我也需要重新找回咱们之间的信任,最好的办法就是循序渐进的拉近距离。咱们每天出来吃吃饭,再慢慢恢复到同居的状态,否则你就这样突然的睡在我身边,我真的觉得不习惯……”

宁橙努力措着辞,试图用最轻描淡写的方式争取“短暂分居”,其实她本可以很犀利直接的说:“我实在是不习惯自己的生活被人突然打断,就像领地被敌人入侵一样,虽然是夫妻却并没有日夜想见的熟悉感,你总需要让我适应一下突然和另一个人长期分享同一张床的夜晚吧,我不想每天都失眠,也不想每晚闭上眼想象和你在一起的点滴,却一睁眼就看到你的脸在眼前晃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