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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贱谁怜(67)

为此,我对独孤一懈表示妥协,独孤一懈也表示,只要我不再著书下去,他便收回市场上所有的《笑风流》,我认为此事可行,遂答应。未料数日后却见《麻子传情》最终篇隆重上市,不禁反思是否独孤一懈怕我抢他的市场而故意使计逼我收手。我将自己的看法说与他听,他却以保护我为名就此否认。本着半信半疑的态度,我笑着受了,心里却想,当男人以爱为名,以保护为实时,女人是没什么招架力的。

书斗一事告一段落,虽然替我争到了些许名气,却毕竟是身外之物,我心里计较的还是那二宝。独孤一懈是断不会将二宝还来的,那独孤王已知我拿到圣旨,多日来却并未追究,且我又将朝野搅和了一番,易褚竟然也毫无动静,实在是不可思议。

一连串的疑问下来,我的警惕性也愈发的高,直至太后召见,才使我有了新的算计。

那日,我披着黑金披风,登上了宫里的轿子,趁着独孤王父子早朝未归,我一路顺利的见到了太后。

太后瞄着我的披风许久,长叹一声后也没绕弯子,直截了当道:“想不到兜兜转转一大圈,你宁愿舍弃皇后不做,却甘心下嫁于独孤家。”

我道:“太后过誉了,民女孑然一身,哪来的下嫁一说。”心里却道,有你这个太后在,皇后是那么好当的么。

“吏王的后人,也算平民么?”太后继续道:“不如哀家再同你做一次交易,对你有益无害。”

我闻言不语,料想太后是年岁大了,操不起心了,老人家无非就图个稳定度日,然太后却还要图国家安康,皇上康健,她三番两次的与我交易,无非也只是要个保证,就算不能除掉我,令我一生不得危害朝纲,也足以。

思及此,我缓缓行了个礼,冷冷开口道:“交易是要做的,但为了防止太后再塞了毒药给我,不如条件由我定。”

见太后蹙眉不语,坐听下文,我继续道:“二宝,我只要二宝,太后可千万别跟我说什么干涉不了独孤小王爷,也千万别跟我说给不了,倘若二宝不能给,你、我的交易也本不存在了。”

太后一脸的阴冷,十指蔻丹紧掐入拳心,却仍强迫自己勾出唇角的一抹笑意,一眼望过去俨然神似一尊女修罗。

“那你的保证呢。”太后从牙缝里逼出这几个字,仿佛用了全身的力气。

我道:“二宝到手之时,便是我远走他乡之日,届时无论皇上追我也好,小王爷恳求也罢,我既然能逃得了第一次,自然就能逃得了第二次,且只要我不回头,没人寻得着。”

太后眯着眸子看了我许久,我却很想告诉她,她的眼睛并不适合半眯,好似半梦半醒之间的昏沉老太婆,却又找不到年轻时的半分媚态。

直至得到太后的允诺,我才掏出绣袋中的契约,明文规定列举的一清二白,清晰明了,太后委实愣住,道:“莫非你还不信任哀家?”

我也道:“信,自然信,就是因为信,才更需要对这份信任再给予一份肯定。”

太后黑着脸印上她的印章,我瞄着印章上斗大的珍珠,垂涎良久,待收了心神将契约收回时,又道:“钱是好东西,明目、张胆、强身、健脾、保肝、护肺,民女出走总需要一个好身子骨,请太后成全。”

太后又赐了一叠银票给我,被我婉拒,待她赐我真金白银,亦被我推开,太后恼怒,质问我到底要何物,遂在我左挑右选之下,只是顺走了她几块翡翠,揣在怀里呵护着,对太后不清不愿的嘴脸始终视而不见。

黄金有价玉无价,银票虽好,却还要去钱庄兑换,行藏必然暴露,白银虽赞,路途遥远,一个人又能带走多少,甚是拖累,只有太后珍藏的这几块翡翠,随便一块儿拿出去都不止千两,甚好甚好。

心满意足的离开太后殿,在宫人的带领下一路往来路去,不防半路撞见独孤一懈的风雅身姿,啧啧,墨绿蟒袍,高冠冷颜。娘啊,你真是把我生的极好,这才摊上个极品相公!

人说生得漂亮不如活得漂亮,我想我是两样都占了,且人家是一失足成千古恨,我却是一失足成千古风流,一嫁首富,二嫁王爷,中间还不小心被皇上赏玩了数日,细算下来,真乃人生巅峰期几大趣事。

待面无表情的独孤一懈走近后,我便自然的偎进他怀里,俨然一副任你有圆搓扁的小贱样儿,他扶住我的腰,低语道:“走,回家。”遂一同往宫外而去。

车架中,他闭目,我养神,谁也没拿正眼看对方,直到我真的败给了困意昏昏欲睡时,却顿觉手背一疼,立马惊醒。

独孤一懈正黑着脸掐着我的手背嫩肉,哪有半分怜香惜玉的情意。

我一恼,“啪”的一声将那爪子拍开,抬眼望去,立时撞进那双漆黑清亮的眸子,心里蓦然一震。

他阴狠狠的冲我笑着:“见太后为了什么事?”

我想,他始终是忍不住问的,这世上没有哪个男人会允许女人在背后算计他,无论这个女人是否是心上人,结果都一样。

我道:“错了,你该问太后找我什么事?”笑了一下,又道:“她要和我做个交易,同上次的差不多,换汤不换药。”

“条件呢?”他问。

然,我已从他望向我的双眸里看到了答案,遂轻巧的说道:“你不是猜到了么,又何必明知故问。”

独孤一懈豁然一把握住我的手腕,缓缓地收力,迫的我脉门一阵抖动,他才绷紧了下巴线条,硬着声问了:“这回你又想逃到哪儿去!”

我“咯咯”的乐了,一手扇着风,斜眼扫向窗外,道:“天涯、海角。”

话音落地,这一路独孤一懈都没搭理我,放了我的手坐在车架内一角独自生闷气,看着他背对我的伟岸身影,我只是唏嘘。想来,再过不了多久,就是我卷包袱逍遥天下的时候了,也许是明日,也许是后日,谁知道呢。

回了府,独孤一懈一整日没来看过我,发脾气呢。

哪知翌日起身到院子里游荡的时候,一眼撞见院子里一尊高高大大的石雕,上面用写着朱丹四字:“天涯海角”。

我无奈,我无语,我哑口无言,怔怔望着斜靠着石雕的笑得闷骚的男人——独孤一懈。

他道:“满意么?来,来‘天涯海角’这边,我在这里等你。”

我道:“难怪人家都说,男人一有钱就变坏,可没钱了就没魅力了。”

走到石雕旁,摸着那还没干透的朱丹字,啧啧声又道:“男人的魅力必须靠钱体现啊!”

说罢,蹭蹭手,准备回屋,身后的独孤一懈已淡声下结论:“你走不了的。”

我在心里回了他一句:“走不了,我是你妹。”

之后的事比较戏剧化,先是太后下了懿旨请独孤一懈带着二宝进宫给她玩赏,独孤一懈先后以“自己身子不适”、“夫妻不和”、“老王爷身子不适”、“老王爷、王妃夫妻不和”、“婆媳亦不和”等诸多借口推辞,终于惹恼了太后,遂直接下旨令独孤王携独孤一懈以及二宝,一起入宫。

也不知独孤王和独孤一懈说了什么,总之是在书房内说了许久,从前一夜到翌日天光,终于说服了独孤一懈拿出二宝,呈现给太后。

然后,他整日黑着脸对着我,不许我吃,不许我喝,自己也不吃不喝,死死盯着,生怕我和太后合谋什么。

我说我要喝水,他说怕我有力气跑走。

我摊摊手,抿着口水,心里道:“装逼的男人最容易记仇了。”

又过了一日,太后再传懿旨,赐二宝给独孤王府的新媳妇——我,是也。

我当着众人的面,接过太监总管递来的二宝,如获珍藏,一脸喜色,对着独孤一懈咧嘴一笑,扭身回了屋。

他一路追来,出招欲夺,我连忙闪躲,扯着嗓子大喊:“总管大人,有人要抢二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