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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贱谁怜(65)

“我曾对你承诺过,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不喜欢你,我会教好你,不会放手。你也承诺过,随便记仇,只要人在我身边。”

我“咯咯”笑了,依偎进他怀里,轻轻道:“是啊,做出了承诺就要遵守,可是你知道么,一懈哥哥……有些承诺,就是为了反悔的。”

他不语,我继续道:“我觉得很没保障,安全感不够,我想……你我要尽快成亲,越快越好,只是我不知道该用什么自居?是吏王的后人?庄晓泪?贾家的下堂妇?还是皇上的男宠?”

说罢,又是一阵好笑,手腕却被他一把擒住,放到嘴边狠狠的咬了一下,待听我龇牙呼痛,他才满意的松开嘴,笑道:“终于找到整治你的办法了。”

我暗骂,属狗的么,遂抽回了手轻呼着。

忽然想起什么,我说:“宦生,你们事先商量好的么,否则以她的脾气,会乖乖坐在轿子里么?”

独孤一懈轻声“嗯”道:“是啊,宦生怎么会等着被人搅和婚礼?轿子里的本就不是她。”

我再度冷冷瞟了他一眼,不语。

整件事经他的口得到证实,已经明朗化。贾家帮我拦住宦生,令我有充足的时间演了一场好戏,独孤一懈从头至尾并未多阻止,只是在配合我罢了。当着宦灭的面,我被蒙在鼓里唱了双簧,却也怪不得旁人,因这种结果也是我希望的。意料之外的,是宦生居然肯帮我,莫非真因为庄笑?她真以为只要帮了我,庄笑会感激她么?

我稳了稳心神,忽而一笑,闲闲的抬眼打量他:“一懈哥哥,这几日真真辛苦了你四处奔波,否则我怎会安然坐在此处,未见半个闲杂人。究竟,你是怎的安抚外人的?”

独孤一懈说,他爹已差不多被气糊涂了,但却不知因何缘故,额外的配合他所谓“我是真的有了独孤家的骨肉”这等说辞,忍气吞声的躲在王府里装病,虽没有帮忙,却也没有捣乱。

我笑笑,暗想独孤王定是知道圣旨被我取走,而不敢轻举妄动,正好就近监视我。

独孤一懈又说,朝臣虽有争议,却也不敢搬到台面上议论,一时间也不敢过分表现出党派意见,生怕这不过是独孤王府和宦家联合使诈逼他们显形的把戏,只敢暗中做些小动作,并不大搞。然,易褚早就通过“老庄”对官员们洞悉甚多,单凭小动作也能推算出党派内部的暗涌,所以短时间内,也并不会迁怒于独孤王府。前日,易褚才找了独孤一懈谈话,明里,他未戳穿这次的闹剧,只是叫他好生照顾我,暗里,亦不乏试探我的近况。且太后、贵妃那儿的眼线,也多有蛰伏伺机的,令易褚自顾不暇,是以也不会突然问其要人。

话虽如此,我却依旧有些惶惶不安,说道:“听这个意思,我暂时是安全了,那宦家那边……宦灭也定是明白了一切原委,才作罢的?”

独孤一懈轻慢道:“你不已然知道么,他早就钟情于宦生,否则怎会轻易罢休?”

轻轻颔首,我竟一时没了底气,亦失了主意,起身歪回床边,闭了眸子,道:“既然如此,我也可以睡个安生觉了,你也回你自己的屋子吧,安了。”

他轻笑一声,遂起身离去。

然,我却是彻夜未眠。

我想,即使一切都是因我而设计,事情也总归是发生了,感情也总归是有了裂痕。既然到了这步,我又怎会说原谅就原谅,说不介意就完全不介意?毕竟,还是过不去自己心坎那关,可能亦再回不去昔日的坦诚。

事情进展到这步,我对不起贾祸,对不起十三,对不起那未曾见面的吏王,也对不起师父,更对不起自己,但是前面那些人也或多或少有对不起我的地方,说到底,全因这盘棋局中,各人有各人的心思,兜兜转转积聚到一处,互相作用,才有了今日的局面。还真是人弄造化,造化弄人。

之后的几日,我已经在王府里清闲过活,晨间不起,一觉睡到午后,午后饮些清茶,再饱腹一顿,没见独孤王,没见独孤王妃,亦没见独孤一懈,除了左左、右右,我便只见过从东厢院落上空飞过的小鸟,却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是被软禁了。

我要走,很容易,脚下一蹬,谁也拦不住,可独孤一懈就是料准因我这倔强不服输的性格,暂时不会逃掉,才连个守卫也不添。这与当时我失忆被困于贾府小院的情景大相径庭,一个是被迫,一个是迫己。

果然,他和贾祸是两种人。

尚记得就在我从宫中逃离当晚于“老庄”外和他之间的寥寥数语——

他说:“只这一次,我欺君,全当是对你的补偿。”

其实,他所谓的欺君并非仅止于此,指的是之后的一整盘计划,甚至在我被易褚带进皇宫时,便已开始了。

而我也说过:“其实除了诱惑,女人什么都能抗拒。”

其实,只要没有诱惑,女人的心也便硬的起来,然到头来才发现,一切仍是诱惑驱使。

“那么……若你不是王爷,我也不是吏王的后人,咱们会在一起么?”

“会的。”

一懈哥哥,你知道么,是不是谁的后人并不重要……本来是并不重要的,是因为人心的计较、狭隘,才使那变成了主导。

……

独孤一懈再出现时,直截了当的告诉我,他已安排了婚期,三日后。

我讶异于他的速战速决,轻柔一笑,应了。

然,我始终心存疑虑,摸不准他是为了我的身份,还是为了我这个人。毕竟,打从一开始的接近,就不是因人。可我始终什么都没问,因为我知道他一定会说出令我最满意的答案,我又何必多此一举?毕竟话就算再动听,也消不去我的戒心,问了,也等于没问。

我只有一个要求,不宴客,不摆喜酒,只要经由媒人鉴证,在这小院里拜拜天地,拜拜高堂,再喝了交杯酒,即可。

他也应了,当晚请来了不情不愿的独孤王高坐上首,遂牵住我的手行了礼。听说,独孤王妃被气得不轻,去佛堂小住了几日。

有钱人就是会折腾,还设了私人佛堂,拜神都是独享的。

独孤王临走前,只悄悄对我留下一句话:“本王虽不阻止,却也不会认你这个媳妇,一懈也早晚会明白何谓引狼入室。你,好自为之。”

我笑着看他,也回了一句:“彼此彼此,我这杯儿媳妇茶,也不是什么人都受得起的,公公慢走。”

夜深人静,洞房花烛夜,我和独孤一懈却什么都没发生。

因为,大姨母又来了。

整整七日,我都是浑浑噩噩的躺在床上度过的,捧着新出版的《麻子传情》第三集,津津有味的细读,偶尔和独孤一懈品评一下个中人物,又和左左、右右共同揣测接下来的发展。如此,无聊的打发了时间,也排解了寂寞。

第八日,独孤一懈脚步虚浮的入了门,一脸的醉意,酡红着双颊,迷瞪着凤眼,一路跌跌撞撞的向我走来,“咚”的一声,他倒上了床榻,歪着头笑眼看着我,调笑道:“娘只……夜深了,你姨母也……嗝~~走了,不如……就床从了为夫吧!”

我的脸“轰”的炸红了,一脚踹到他颜面上,给了他好看,却被他一把抓下握在掌心把玩着:“嗝~~娘子的脚,还真大……”

我另一只脚也招呼了去,把他的头一下子踹歪了。

却听那人闷哼一声,遂又传来痛苦的呻吟,我一惊,连忙探去……

哦,真的踹歪了。

翌日,大夫看诊,意味深长的嘱咐他,注意姿势,遂摇首叹气的走了,临走前还念叨:“年轻真好,什么都敢玩。”

我疑惑的私下问他:“玩什么?”

他则露出奇怪的笑容,低声道:“大夫羡慕你我的闺房之乐。”

又是七日,他的脖子终于能拧正了,遂又再次踏入我这屋子的门槛,被我呵斥住,向他提到所谓的“婚前协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