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照亮我的颓唐(2)+番外

张奕舟隔了好久才轻轻嗯了一声，点了点头回答好。叶照江又低声询问：“万一我做的很难吃的话，你会介意吗？”男人摇头，轻笑：“不会，可你知道医院怎么走吗？”

“……”叶照江眨了眨眼睛，最后垂下头，语气有些无奈，“想不起来，我可以试试导航。”

张奕舟的公寓就在工作单位附近，大概走个十分钟不到的路程就到了。可他还是不放心让叶照江一个人，只好表面上先答应。

不经意间瞥了一眼他无名指上的戒指，叶照江一愣，随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张奕舟发现她在盯着自己的戒指看。他解释道：“挺好用的，少些不必要的麻烦。”

她垂下眼帘，似乎想到了什么，语气平和：“二十……二十八岁吗，是该结婚了。”男人紧紧盯着她，认真回答：“我只有你，你不愿意接受我，我就等。”

“你只是停留在了遇到我，你可以去遇到更好的人啊。”叶照江慢慢抬起头，正对上他炽热的视线，语气没什么波澜，“张医生条件这么好，不应该浪费在我身上。”

整个人被他拉进了怀里，张奕舟不说话，只是用力地抱着她。叶照江没什么反应，伸出手想挣脱，却使不上力，只能前倾着身子有些别扭。

过了好久听到他微微叹息，耳边的声音低沉：“过去是，未来也是，我一样等得起。”

——

叶照江在28岁时吞药自杀，被赶回出租屋的母亲和同事及时发现打了120救护车，送进了医院进行救治。

自杀前不久的一段时间，她在公司里过激地拒绝周边同事们给她的食物，生怕有毒；出公司时会诡异地绕好大一圈再从后门离开，害怕前门站岗的保安对她图谋不轨。

倘若没有被及时发现，她的生命就停留在了某个炎热的夏天。

叶照江最终选择接受ect治疗，因为她想活下去，想好好地活着，哪怕是负重前行。

治疗一共八次，那些回忆记不太清，她都是听张奕舟复述的，据说当时的她咀嚼食物都难，头疼的令人难以忍受。做完一整个疗程后，记忆或多或少的有所缺损，但并不是直接失忆，她都还能模糊地记得。而记忆深刻的那些人或事，依旧记忆深刻。

比如她的前男友晏宇，即使忘记曾经和他琐碎的细节、和他经历过的美好，但对他的感觉没有发生变化，仍然知道自己爱过这个人，而且非常爱。

虽然脑海中关于他的长相，变得非常模糊，看不太清。

过去的影象就像被打成了碎片一般，叶照江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忘了哪些地方，但需要的时候完全想不起来。ect治疗除了将她从死亡边缘拉回来，再没有其他优点。

治疗后的她就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高兴、快乐、难过、愤怒等等这些人类最基本的感官情绪，在她身上好像都消失了。疗程刚结束时记忆力也变得非常差，今天做的事，明天就忘了，叶照江只能将所有重要的事情记在手机的备忘录里，或者随手拍照记录下来。

第二天翻着这些文字内容和照片，再费尽心思的去回忆、去想。

医生说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来慢慢恢复，她躺在医院病床上，两只手臂被针扎的发青，抬都抬不起来。

同病房内还有十几岁的孩子，她无法想象这些孩子们做完治疗后还如何学习、如何度过接下来的人生。

临近出院的前一天，张奕舟正好不上班，来陪她散散步，这段叶照江记得。同一间病房里，所有人的病症都不一样，有的是双相情感障碍、有的是精神分裂、还有的是躁郁症……情况严重的一般都有护工陪在身边，张奕舟倒有点像是充当其职。

男人陪着她下床到处走走，她双腿有些发软，被搀扶着慢慢踱步。

走廊上遇到热心的护士帮忙，叶照江摆手，回答一个人就够了。女生笑着调侃她：“张医生之前吓坏了，生怕你把他这个老公忘掉呢。”

她愣了愣，然后摇头：“没忘。”

这是实话，她没有忘记张奕舟这个人，但至于他俩有没有结婚，这还真说不准。治疗后看见张奕舟的第一眼，她脑海中只有“熟人”这个标签，在卫生中心住了两个礼拜，对方休息了就来陪她，大家也都互相眼熟。

等护士走远后，叶照江微微蹙眉，思索几秒后直接问道：“张医生？”

“我是医生，但不在这工作。”

她好像有点印象，接着追问：“我们没结婚吧？”却是陈述句的语气。男人点了两下头，表情有些不自然。

散完步继续回床上躺着，叶照江闭上眼睛想要睡觉，再睁开时对方依旧直愣愣地盯着她。倏地脑海中划过一些模糊的片段，她好像隐隐约约的可以记起来，但具体不知道什么时候，张奕舟也这样盯着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