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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术(9)

黎先生没有反驳我对纯情和鸡的辩证关系,只是同样严肃的对我说:“感情是不能用次数衡量的。”

我想了想,认为他是在说他自己和林若,他和欧阳震华一样大方,不吝分享。

过了一会儿,我又说:“那你会爱上一只鸡么?”

黎先生又被水呛到一次,他把水杯放得很远,似乎打算不再碰它。

然后,他又一次严肃的看着我:“你下回说话前能不能给我个警示?”

我说:“说话还要什么警示?你还没回答我。”

他说:“还没发生的事,谁也不知道。”

我很不悦,他为什么不否认呢,他怎么这么注重分享?

我说:“难道你也有可能爱上一只鸭?”

他瞪了我一眼。

电视剧继续演,正演到欧阳震华向蔡少芬求了婚。

我叹了口气,把两只手□上衣的口袋里,一边欣赏一个男人给一个女人戴上戒指的真情瞬间,一边幻想自己什么时候也能有枚戒指?

正在这么想,我的右手就摸到了一件东西。

掏出来一看,是一枚钻戒。

我惊呼着眨着眼,强烈恳求天上的那位不要唤醒我。

黎先生也愣住了,瞪着我手上的戒指,不敢置信。

我问:“我在梦里?”

他说:“没有,你拿的确实是枚钻戒。”

我很惊喜,自夸道:“难道我是多啦A梦!哈哈,我开玩笑的!”

他说:“戒指是林若的。”

被他一句话打入现实,我斜了他一眼,说:“怎么可能,她为什么送我戒指?”

一个念头横飞入脑海,莫非是黎先生偷了林若的戒指,再放进我兜里?

那他是要栽赃嫁祸给我,还是为了对林若进行报复?

他说:“应该是林若的。今天你大闹婚宴的时候,她的戒指也掉了,我带你离开的时候,所有宾客都趴在地上帮她找。”

听了这话,我不知该作何反应,但我知道林若一定对我深恶痛绝。

我说:“你不会告诉她吧?我真的不知道戒指为什么会在我的兜里!”

他说:“可能是你醉的坐到地上的时候捡起来的。”

他皱起眉,又说:“你真的喝醉了么?”

我说:“你让我醉倒在地?你为什么不拉着我!”

他答非所问道:“找个机会,你把戒指还给她吧。”

我不知道新娘对新郎的前女友亲手为她戴上婚戒作何感想,我只是看看电视,又看看黎先生,说:“那你先给我戴上吧,就像刚才电视里演的那样。”

他问为什么。

为什么?一枚平反的婚戒理应只被一个男人套在一个姑娘的手指头上。可是林若弄丢了它,被我捡到了,所以我要让她的前男友为我这个前女友戴上,赋予它不平反的历程。

当然,这个理由肯定不会被黎先生接受。

我说:“我只是想试试被戴上婚戒的感觉,到底会不会像电视剧里演的那么感人。”

我伸长胳膊把戒指递到黎先生眼前,他不动,瞪着我,我又往前伸,他还是不动,继续瞪着我,我又挺进,一路来到他眼皮子底下,看他下意识的往后靠去,我也倾身跟上。

由于我太专注这件事,以至于忽略了姿势的不便,我要曲着右腿向右靠过去,很快就失去了平衡,一下子就扑倒在呈半仰姿势的黎先生。

黎先生慌张的用手接我,我也慌张的要保持平衡,我们张嘴惊呼。

他握着我的肩膀,把我稳住。

我也把戒指送进他的嘴里,被他吞了。

他看过了我的睡姿,还将戒指占为己有!

男+女=婚 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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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先生瞪着我,保持他下我上的姿势好一会儿。

我也瞪着他,我在默默等待他把戒指吐出来,但不要吐在我脸上。

然后,我们同时动了,我从他的身上翻下来,跪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看着他坐起身,弯腰,低头,张嘴,抠喉咙。

我想,坏了、坏了,戒指归他了!

我对他说,黎鹏,快吐出来,快吐!接着一下又一下的拍他的后背,用尽我全身的力气。

黎先生呛得更厉害了,一把挥开我的手,红着脸怒瞪着我。

他说:“吐不出来了。”

我说:“那你快倒立!”

他说:“我不会倒立。”

我说:“那你翻跟头!”

他不再言语,站起身走进厨房。我跟着他走进去,看到他拿出一把香蕉,一瓶牛奶,和一袋切片面包。

他说回头对我说还有一个办法。

然后,他拿着这些食物走进厕所,当着我的面关上了门。

我被关在门外,心情额外复杂。我不知道他是想用排泄法,还是想借机独享那些美食,我有点郁闷和失落,回头再看向客厅里的电视,正演到蔡少芬对欧阳震华坦白她爱上了另外一个男人,就是吴启华。

欧阳震华和我一样郁闷和失落,他成全了他们。

黎先生很久没出来,我偶尔能听到一阵冲水声,接着归于平静。周而复始,我愈发郁闷和失落,望着空荡荡的客厅,一点睡意都没有。

电视机蓝屏了,我这才发现方才播放的《壹号皇庭》是光碟。我在电视机下面的柜子里翻出了一张《重庆森林》,那是王菲和梁朝伟演的。

梁朝伟是一名警察,王菲是快餐店的员工。他每天去快餐店果腹,她每天就趁他执勤的时候潜到他的屋子里帮他打扫,换掉他前女友留下的一切证据,床单、玩偶、罐头、肥皂。梁朝伟也不傻,很快发现肥皂变胖了,玩偶整容了,罐头变味了,床单越用越干净。

看到这里,我打开了客厅的日光灯,用一种全新的目光看待这间屋子。

我跑进卧室里,盯着地上哪两瓣苹果,想起了《恋爱世纪》。我记得《恋爱世纪》里也有这个苹果,是施华洛世奇出的,它是个晶莹饱满的爱情果,是传递爱情的使者。

而且,这个苹果一定是林若买的,因为男人是不会注意这些细节的,他们也不懂得欣赏《恋爱世纪》。

我捡起一半,把手举高,松开,看着它自由落体摔在地上,又摔成了两半。几次下来,苹果变得体无完肤,已经不再有资格做苹果了,它就像那枚戒指一样,失去了传递爱情的资格。

我在厨房找到了扫把和簸萁,把苹果渣收拾干净,又把卧室的床单和枕巾扯了下来,还有窗帘和客厅的沙发罩,接着是桌布、靠垫套、椅垫,我把它们打包放在大门门口,又用抹布把房间里的所有家具擦拭一遍,洗干净了碗槽里的碗,墩干净了所有露出来的地板。

这时候,我又一次听到了冲水声,哗啦啦的持续时间很长。

厕所门被打开了,黎先生苍白着脸扶着门框,虚弱的看着我。

我跑了过去,看到他举起右手,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夹着一枚戒指,湿漉漉的,但是很干净。

我退开一步,说:“这是从你那里出来的?”

他点点头。

我又说:“那你收好吧,送你了。”

他看着我,又皱起了眉,但他没有强把戒指塞给我,而是走进卧室从床头柜里拿出一个纸盒子,把戒指放了进去,再交给我。

我正想说点什么,就见他愣愣的看着床。

他问:“床单和枕巾呢?”

我说:“在外面。”

他的视线调转到□的窗户上,又问:“窗帘呢?”

我说:“在外面。”

他一脸不可思议的看了我一眼,走到客厅,又问:“沙发罩呢?”

我说:“它们都在那儿!还有桌布、椅垫、靠垫,我正打算帮你进行大扫除。”

他深呼吸三次,才开口对我说:“你随便吧,我要睡了。”

我说:“你睡卧室吧,我不困。”

他有气无力的点点头,走了进去,关上门。

第二天,黎先生起来得很晚。在我把那包东西放在楼下垃圾桶边上以后,又买了一份快餐后,他还是没起,我敲门,他也不应。我拧开门把,打开门,看到他睡的像一只死猪,于是走过去推了推他,他不理,我又推,他还是不理,我伸脚踹他,他仍扮演死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