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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术(2)

第五天,我向张经理上交了辞职信,没有上交报表,我把最后一次机会原封不动的还给“大爷”。

Miumiu得知消息后立刻杀到我的座位旁,揪住我的袖子叫我给她一个解释。

我眨眨眼,道:“作为一个女人,我很喜欢买打折品,可我不喜欢被人打折买入。”

Miumiu露出恍然的神色:“当老板的当然都希望花一块钱买到价值十块钱的东西了,你去别家公司也一样被压榨。”

“对啊,你说得对。可我还有权利选择被谁压榨。”

我拍了拍Miumiu的肩膀,“嘿嘿”一笑:“其实我也有点倦怠了,我需要休息充电,然后再考虑继续压榨。”

离开公司时,我和大爷擦肩而过,他用奇怪的眼光看着我,我朝他咧嘴一笑。

好像是为了弥补我失业的落寞,这天晚上我又接到了他的短信:“昨天我向公司递了辞呈,我检讨过了,以前是我忽略你了,现在辞了职,咱们可以去你一直想去的马尔代夫旅行,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这真是心有灵犀,他也辞职了。

可喜的是,我对他的好奇心与日俱增。

可悲的是,这是一个失业的男人。

当晚,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他是个同性恋者,他们的爱情背后是社会压力和无数白眼,所以他总是失踪,独自冷静。

我被惊醒了,靠坐在床头,思考这个可能性。

结论是,我需要对他进行长期观察。

顺带一提,我叫韦若,吕不韦的韦,假若的若,今年二十四岁,未婚。

男+女=缘 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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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辞职的那星期,我整天没事做,中午醒来先吃一大碗泡面,吃饱了就上网玩游戏,玩累了就倒在床上呼呼大睡,睡醒了就天黑了。

天黑了,短信就要来了。

看完了短信,啧啧回味,接着通宵看记不住内容的小说,看完了天也蒙蒙亮了,接着睡。

陌生男人的所有短信都被我记录在案,也包括这七天的。

“我想过了,咱们尽快结婚,结婚以后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不想要孩子咱们就不要孩子,只要你高兴。”

“还记得去年夏天咱们在海南度假吗,咱们走散了,你到处找我,我的手机没电了,四处借电话打给你,我现在的心情就和当时一样。”

……

“回来吧,若若,我想你。”

看到第七天晚上的这封短信,我彻底愣住了。

若若?哪个若若?上一个机主也叫若若?

他被若若抛弃了,却又遇到另一个若若……

又过了几天,我把抄好的短信内容拿给Miumiu分享。

Miumiu显得比我还兴奋,她断言道:“这是一个尤物,一个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的极品尤物!”她的用词一向独到且直接。

我告诉Miumiu,我想探索这个尤物,Miumiu赞同,这是我们头一次意见一致,可喜可贺。

但是Miumiu又很快泼了我一盆冷水,她问:“如果这位尤先生和以前那个张力是一类人呢,你怎么处理?垃圾回收吗?”

我说:“我会踢了他,毫不犹豫!”

Miumiu嗤笑着:“别忘了,你当初爱张力爱的天昏地暗。”

她说的真好,我也不得不认同,于是反问道:“你说,我当初为什么会爱上张力呢,难道我喜欢被虐?”

Miumiu想也不想就回答了我:“因为你心太软,男人只要摆出求饶的姿态,你就举手投降。张力就是一个随时准备对你低头的男人,所以你爱他,可现在他不再对你低头了,所以你也收回了爱。”

我更百思不得其解了:“你说的我就像是个大女人,我是么?”

在我的观念里,女人不能一味的迁就男人,男人要先学会低头才能获得女人的理解。尽管男人们总爱用“你为什么就不能理解我”这类台词声讨女人,但他们根本不懂症结所在不是“理解”,而是“互相”。

那天和Miumiu分手后回到家,我反复思考了我和张力的关系。

记得张力刚追我时,早、中、晚三餐奉送。

追到手后,只剩下早餐。

热恋期过后,连个饼干渣都不给我剩了。

吵架后,张力会哄我消气,但最终却要我做饭给他吃。

这种演变趋势让我忧愁,无力挽回,但我始终在努力争取自己的权益,于是每次和好后,我不再做饭给他吃,渐渐地,他开始到别的姑娘家里吃饭。

现在想想,我们之间最大的问题就是“单向迁就”,所以当我收回了这项美德,他也收回了在我面前的演戏的兴致,我们的关系也就完了。

附带一提,张力对“你为什么就不能理解我”这类台词运用的出神入化,他甚至会在后面再加上一句:“某某某就不像你。”

我真想回他一句:“那你就去找某某某。”

此后,尤先生的短信持续加班加点,同一时间,同一号码,同一种口吻,随着从他嘴里说出来的往事,他在我心里的分数也越来越高。

令人高兴的是,他提到“若若”的生理期是二十五号,这说明“若若”是个女人,尤先生自然也不是同性恋者。而一个男人要是连女朋友的生理期是几号都记得,他一定是个体贴周到的好男人。

但我想,要男人们记住女朋友用什么牌子的卫生巾,是日用还是夜用,有没有翅膀等等后续问题,就是难以跨越的里程碑了。

第十五天,尤先生对“若若”说:“书上说女人经期要减少吃止疼药的次数,以免产生依赖性。还要注意少吃生冷的食物,多喝姜茶和红糖水。”

第十八天,尤先生对“若若”说:“你常穿的那个牌子的内衣出了新系列,还有保暖内衣和塑身马甲。”

第二十天,尤先生对“若若”说:“崇文门新开了一家川菜馆,味道很正。我知道你喜欢吃辣的,记得去尝尝。”

这几天,尤先生不再说“对不起”和“请原谅我”,他只是用点滴细微的关怀融化一个女人,可恨的是,他要融化“若若”,被融化的却是我。

更可恨的是,“若若”和我一样用苏菲,尽管这是很多女孩儿公用的品牌。

还有,我也有吃止疼药的习惯,但从那个月开始,我决定买姜茶和红糖。

一连二十天的短信,它们陈述的内容很有条理,排列的很有逻辑,甚至可以编写成一本《男友忏悔参考语录》。

尤先生也越来越令我难以忍受,尤其难以忍受他的无孔不入。他让人百爪挠心,如果可能我真想把他拉进“拒接来电”里。但最终我什么都没做,只是像着了魔似地将他的短信记录在案。

我决定,再和Miumiu讨论一次。

Miumiu听我叙述后,这么劝我道:“我看你们最大的问题就是不知道彼此的存在。你为什么不把他当个发生器?他还不是你的男友,也许永远都不会是。你的手机也不是你们沟通的桥梁,要是再换个机主,新机主就是聆听者。只要你把尤先生视为单纯的陌生人,或者主动切断联系,就不会自寻烦恼。”

这番话令我深思,可深思的结果更令我绝望。

我告诉Miumiu:“我很想当他不存在,但前提是必须先让他知道我的存在,我才能心理平衡。他的短信太煽情了,他和‘若若’的故事太令我嫉妒和向往了,他把他的脑容量都奉献给‘若若’的琐事,却不负责任的把这些一股脑的灌输给我,强迫我也要记桩若若’的生活点滴,让我总有种错觉,以为自己就是‘若若’。难道在我承受了这些之后,还要默默的消失?我不求当那唯一的聆听者,但我不介意他换个女朋友。”

Miumiu说:“你想他把你发展为女朋友?”

她理解了我,原来我不是一个人。

我说:“是的,我决定给他一个月的期限,若他能坚持到底,我会主动联系他,征做女友。”

我以为Miumiu会赞同,但她只是疑惑的看着我,然后提出疑问:“这个月有三十一天,但要按照平均计算,每个月只有三十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