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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术(15)

我一下下敲打着门板,叫道:“你们谈完了没有,到底打算把我卖多少钱,给句痛快话!”

这时,门那边响了一声,再一推,门被推开了,我妈正站在对面,她身后是黎鹏。

我妈说:“我养你这么大,你就这么点出息,你就把你妈看得这么低!去去去,跟黎鹏回家去,别在我眼前碍眼!”

我妈这准是更年期提前了,说话就像炮竹。我能理解她,她阴阳不调,她心里不平,她爱女心切,我都能理解。

我妈让开了路,回到卧室整理被我糟蹋过的床铺,我就站在门口看着黎鹏。

我说:“你说,我妈都跟你说什么了!”

他说:“你也年纪不小了,该……”

我说:“该什么该!是不是我妈逼的!要是她不逼你,你能妥协么!”

他说:“我的年纪也不小了,咱们又有感情基础,过两天就回家见见我爸妈吧,早点把事定了。”

我更急了,说:“不行!我长这么大还没经历过那个,你敢跳级,我不同意!”

黎先生愣住,看着我,问:“跳什么级?”

我妈在我身后抖了抖枕巾,说:“她是让你求婚,没听出来啊!”

黎先生恍然,我回头瞪了我妈一眼,她连个老底都不会兜着!

回去的路上,我问黎先生到底都和我妈说了什么。

黎先生说,主要是我妈说,他听着。然后他一五一十的告诉我,我妈不但将家里的老底露了给他,还把我爸那点风流帐讲了一遍,意思就是让他别学我爸,要懂得对女人负责,但不要对所有女人都负责,要学会只对一个女人负责。

说到这,黎先生就像被我妈附了身,开始念叨着他家里人的习惯和性格,说他爸是个退休干部,脾气大,大男人主义,在家里从来不干活,就会出主意。又说他妈好热闹,用攒了好几年的退休金盘了一间店面,开了间小卖铺,整日精打细算,家长里短。

我被他唠叨的有点腻歪,一进地铁就找了个靠边的座,把脑袋靠在扶手上,闭上眼装睡。

黎先生没再说话,一直等到达了目的地,他见我醒了,又开始讲。也多亏他记得住前面讲到哪里了,竟然立刻就接上了话茬。

我说:“黎先生,你不累么?干吗给我背你们家的家底。”

他说:“你妈也跟我说了,这叫礼尚往来。再说,我觉得你妈说的挺对,咱们是该结婚了。”

我说:“干嘛这么着急?”

他说:“我这新工作快要开始了,总不能等刚到新公司上任就请婚嫁吧?还是你不想嫁人?”

我说:“我想不想是重点么?你就不能拿出点诚意啊?”

他说:“诚意我有,但咱们能不能打个商量?把钻戒换成别的?”

我说:“换什么?结婚不戴钻戒戴什么!”

他说:“随便你喜欢,总之钻戒不行。”

他这一说,我才想到张力和林若的那枚钻戒,乐了,没再说话。

走出了地铁站,黎先生也不知道哪只馋虫上身了,非说晚饭要吃鱼。

我说,你不是才在我妈家喝了鱼汤么。

他说,都被我吓的把滋味忘了。

我们一起去了超市,选了两块鳕鱼。我说清蒸好吃,他说他要吃红烧的。我说我不会红烧鳕鱼,你自己做。他不语。

回到我那间小屋子消磨了一下午,我睡觉,他看书,看和睦的书。

晚上我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进了厨房忙活,书被扔在地上,上面还有个类似脚印的污渍。我正要大发雷霆,但他也正巧接了个电话,就对我说鱼可以上桌了,叫我去端鱼。

我拉长着脸进了厨房,一打开锅盖就被鱼香熏得馋了,一手拿着盘子,一手用铲子将鱼拨进盘子里,不想手一滑,盘子一斜,鱼“啪嗒”的掉在了地上。

我已经用最快的速度把鱼放回盘子里,却也改变不了它和大地亲密接触的下场,木已成舟,我也没了招。

黎先生的声音从卧室里传了出来:“若若,鱼好了么?”

我说:“好了!”

鱼上了桌,它和桌之间隔着一个盘子。

黎先生跃跃欲试的拿起筷子,从鱼头连着鱼身的那段挖开一块儿肉,凑到我嘴边,说:“啊……”

我紧闭双唇,看着他,往后靠着,说:“我不饿,你吃吧。”

他将鱼肉放进嘴里,说:“那你晚上吃什么?”

我说:“我一会儿煮面吃。”

他说:“有鱼不吃,吃什么面?”

我的视线一直离不开那条鱼,说:“为什么你中午吃了鱼,晚上还要吃,是不是男人都爱吃鱼?”

他问我哪儿得来的结论。

我说:“猫都爱偷腥,没有例外的。”

他顿了一下,说:“你不是也喜欢吃鱼么?”

我说:“你记错了,我不喜欢吃鱼,我喜欢吃鸭子。”

他说:“不对啊,我记得中午你一个人吃了一整个鱼头,我多喝了两口汤,你还不乐意。”

我眼见着他吃的津津有味,心里的火儿也没了,说:“是啊,我确实喜欢吃鱼,但是掉在地上的鱼,我是没兴趣的。”

男+女=婚 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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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先生的筷子顿在半空中,他看着我,眼神从惊讶到恍然,再到含怒,最后,他笑了,问我:“鱼是怎么掉在地上的?”

我说:“我没拿住。”

他说:“不是因为我撕了你的书?”

我一顿,尖叫道:“你撕了我的书!”

我翻开封面有个污渍的《驾驭男人》,果然少了一页。

不忘怒瞪着黎先生,我站起了身,说:“你为什么撕了我的书!”

他说:“他放屁,该撕,会教坏你。”

我说:“那你说他放了什么屁!”

他说:“什么叫要抓住一个男人就不要跟他结婚,要抓住他的心,让他看得着吃不着,让他惦记一辈子?全是歪理!结婚本来就是因为相爱,结婚才是爱情的延续!”

我懵了,我有点晕,我坐回椅子上,茫然的看着他,忽然觉得他就像个无理取闹的小孩子,还是我生的又被我惯坏的那种。

我说:“你怎么这么幼稚。”

他说:“写那句话的人才幼稚,看多了对你没好处。”

我说:“难怪和老师说婚姻都是把冤家变成长期对抗的死敌,我还没嫁给你呢,就觉得你面目可憎了!”

他也急了,说:“和老师,和老师!你怎么一天到晚的和老师,他就这么好!”

我说:“对!他说的都对,他就是好!”

他说:“那你找他去!”

他也学我拍桌子站起身,居高临下的怒瞪着我。

我就不站起来,我坐着很舒服,我说:“这里是我家。”

他一愣,然后回身拿起外套穿上,大步往门口走,一把拉开大门走了出去,又用力关上。

我坐在原处生着闷气,眼神一直盯着侧前方柜子上的那只手机和钱包,心想,他早晚得回来。这个想法才成型,门铃就响了。我继续坐着,任由它响。门外也传来了声音,他说,若若你开门,我手机落下了。

我走到门口,听他喊了几次,说:“好像还有钱包吧?”

他补充道:“还有我家的钥匙!”

我说:“那你赔我一本《驾驭男人》!”

他应了。

我又说:“还要找和睦签名,你撕的是有签名的!”

他顿了一下,也应了。

我继续说:“你不能再提起鱼掉在地上的事,也不能因为咽不下这口气找我别的错!”

他顿了好一下,又应了。

我满意的打开门,看着他的大黑脸,摆出一个手势,说:“黎先生,欢迎再度光临!”

黎先生果然没再提起那条鱼,但也没再理我,他坐在我的床上看我的《哈利波特》,吃着我的爆米花,喝着我的可乐,就是眼里没我这个人。

当着他的面,我给Miumiu打了电话,对她说:“亲爱的,如果你的男人对你使性子,就像个小媳妇,你怎么处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