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你要这般对待我！为什么！这是你我的婚礼！你为什么要现在离开！我是你的妻子啊！”
蜿蜒的泪水顺着女人美艳的脸庞滚下，她那一声声的质问都让当时还是个青年的国常路大觉无言以对。
……
他能解释什么呢？
说自己现在要去送别此生最难以割舍的人离去？
还是说……自己宁愿舍弃这地面上的一切，也想要追随着那个人去到天边？
不……也许国常路大觉可以这样做……
可是……身为黄金之王的自己却不能这样冲动的追随着自己的本心。
……
“中尉，再见了。”
从婚礼上逃离，一路匆忙赶到的国常路大觉最终也只是看见了那个一身萧索，超脱离去的人最后的背影。
“威丝曼你为什么要逃走！为什么要逃走！”
巨大的飞船慢慢上升，带起了几乎吹花他眼睛的强大气流。国常路感觉到有冰凉的泪从他的脸颊边落下，可是无论他怎么呼唤……那个人都无法给他任何的回应。
战场的废墟之中哭泣的青年，明亮的实验室里那个微笑着的青年，还有此刻正在逐渐远离自己的那个再也无法见到的威丝曼……
国常路大觉目送着那个人毫不留情地离开这个被战争，饥饿，欲望侵蚀得几乎支离破碎的地面，心头竟然涌上了一丝庆幸与释然。
……
威丝曼……离开这个让你失望的世界吧……
希望下一次你再回来时，我能够让你不愿在想逃离，让你心甘情愿的为我留下来……
……再也不愿离开
**
从回忆中解脱出来的国常路大觉微不可闻地叹了口长气，睁开眼的同时，顺手打开了这些年早已经熟悉无比的，放在手边的接通那座飞船上一切通讯的微型通讯器。
“嗯？中尉？怎么了？”
通讯很快接通，碧蓝色的光屏一闪，视频那头的银白色长发的男人还保持着如年轻人一般永不枯萎的容貌，此时他正端着红酒杯笑得温柔，时间，岁月，记忆这一切的一切仿佛都在他的身上停滞……
“最近出了以下小状况，只是想和你说明一下而已，不用担心。”
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国常路大觉看着自己在光屏上折射出来的与威丝曼截然不同的苍老面孔，终究将自己的嘴角的那一丝苦笑掩了下去。
……
故人一别……便是那数十年无情的光阴岁月……
红颜白发，红颜白发。
他用自己的生命去等待威丝曼能够最终回到他的身边，回到这片他所存在的土地，却最终发现，他早已没有那个资格去等待……
因为……他的身体已经老了……他的心也老了……
他再也……没有力气去爱着威丝曼了……
第22章 狐狸×归家
夜色渐浓，窗外星光点点。
那几个黄金氏族离去时，已将所有的狼藉一并处理好。此时此刻，无色和斑正坐在客厅里看着老旧电视机里无聊的脱口秀节目，夜刀神狗朗则在厨房内准备着三人份的晚餐。
……
“欸……你为什么这么针对刚刚那个老头啊？”
靠坐在自家沙发扶手上，无色眯眼看着眼前正仰躺在沙发上，津津有味吃着隔壁那个女人送来的烤饼干的斑，有些疑惑地歪头问道，
“真是奇怪……你之前见到我这个仇人的时候都没这么生气……你为什么那么讨厌他？”
“讨厌就是讨厌……还需要理由吗？喵喵，真好吃的饼干~”
将自己手指上的饼干碎屑舔干净，斑斜了面前的无色一眼，褐色的眼睛里一丝暗红色的流光翛然滑过。
“看见那个小子，我就不爽……没杀了他已经不错了……”
斑的话语间不自觉带上些许杀意，别扭的样子把无色心头的好奇一下子都勾了起来。
“来说说看啊，说说看啊~”
无色睁大了眼睛，嘴里不断地催促着。斑别开眼睛，看着电视里无聊的电视节目，就是不松嘴，道，
“我不会告诉你的……”
“喂喂，大家可是一条战线上的！我的身上还有和你一样的印记，我们未来的生命还需要靠彼此来维系呢……这个老头回去了以后，说不定下次就要派更多的人来把你抓回去做研究了哟……我们当然要好好地了解对方，大家一起更好更努力地变强啊……”
嘴上说着动听的话语，无色表面上笑得灿烂，心头却也在快速的思索着其中的利害。
……
他目前的力量有限，虽然暂时获得夜刀神狗朗的认可，但是相比起其他王更为雄厚的实力和氏族支持，他还只是个年轻且弱小的领导者……
利用斑和黄金之王之间的矛盾为自己添加一个助力，听起来好像不错……
在心里勾起一个狡猾的笑，无色整个人都趴到了斑的身边，用自己柔软的手掌交握住斑的沾满饼干屑的手，柔声开口道，
“虽然知道你肯定是要离开的……因为毕竟玲子的孙子比我更需要你，但至少我们还是朋友不是吗？你的力量都在我这儿，我偷不走，也跑不掉，只要你需要的时候，我随时都会还给你……就像玲子和我妈妈一样，我们做那样的朋友不好吗？”
“……”
斑沉默不语，褐色的眸子紧紧地盯着无色一眨不眨的眼睛，像是要从里面看出有几分真心，几分谎言一般不挪开眼。
……
可以相信眼前这个小鬼吗……
斑在心底有些迷惑地想着。
比起夏目贵志，眼前的小鬼实在是太狡诈了……
他缺乏对他人的善意，他不是个可靠的孩子，可是为什么还是在心底还是隐隐地选择相信他呢？
妖怪们天生冷血，所以大多终日双手都如尸体一般寒冷。
可是……为什么……此刻的他还是体味到了来自人类身体内部的暖意呢？
……
感受着无色的手心里的温暖开始将身为妖怪的自己的双手一点点捂暖，斑克制住自己莫名开始模糊的心神，望向灰白色的天花板喃喃开口道，
“斑……是一种天生化形为狐狸的大妖……它们没有自己的名姓，依靠自己的族名一只一只地往下传承着……”
**
模糊的意识里，无色看见有一只漂亮的狐狸在山间走着。
他有着褐中泛红的眼睛，眉目间赤色的权杖印记，通体雪白的流畅身形，还有九条漂亮的尾巴在身后摇啊摇。
山间的生灵们管他叫斑大人。
无色喜欢狐狸这种美丽的生物，对于它们的智慧和姿态从来都是报十二分的欣赏，在上一世，他就以常以狐狸的形态四处作恶游走，而当此刻，他亲眼看见斑的原型的时候，不可否认，这真是他长到这么大，见过的最美丽的生物。
……
斑每天无忧无虑地生活着，森林里的妖怪们都惧怕他，敬畏他，因此他从不担心明天会不会有危险或是忧愁。
一直到有一天，一群城里来的人类来到了山林中，用捕兽夹和符咒抓走了还在幼年期，完全不知道人世间险恶的斑。
斑被那些人献给了当时最有名的国常路家的家主，成为了一只被禁锢自由的式神候选。
预想着的被扒去皮毛的日子并没有到来……那位家主对待斑和其他式神完全不同，他会尊称斑为朋友，会喂给斑最好的食物，甚至对他胜过自己年幼的儿子。
……
斑过着比山林中舒适多的生活，可是却还是在心底无比地讨厌着那位国常路家主……
虽然，身为妖怪的有时他还不能完全懂得人类的心理……
但他也明白，如果是真心对待自己的朋友……又怎么会把它关到笼子里呢？
他从来不想去追究人类对他的伤害。
禁锢和伪善，
欺骗和虚伪，
才是斑讨厌人类……真正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