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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阳(220)

秘书谨慎道:“这我不能确定。”

何家铨站起身,手插在口袋,在办公室里踱了两步,他回头道:“照你说的,他对那男孩子穷追不舍,百般折磨,别人欺负一下,他却要暴跳如雷,把人打得半死,跟人当街争风吃醋,为这个闹得连项目都丢了……”

当时何家铨是挺高兴,只是事后回过味道,他又觉得还是不舒服。

是,何盛康是把贺乘风踢出了这个项目,但同时何盛康也敲打了他,认为他小肚鸡肠,专针对贺乘风。

生长在这样成分复杂的大家庭中,何家铨不得不凡事多留个心眼。

他开始怀疑贺乘风对张向阳是不是放给他看的烟雾弹,在他的内心深处,总觉得贺乘风并不太像是那样感情用事的人,也许真正的核爆就藏在里面,故意让他看不出,好给他来个措手不及。

何家铨转了两下手上的婚戒,“他人现在在哪?”

“利东庭的小公寓里。”

“我去看看。”

何家铨坐了自己的车去了利东庭,他提前没打招呼,直接上去敲了门,敲了很久没有人应,他不耐烦地放下手,想拿手机打电话时,门开了。

门一开,一股扑面而来的酒味随即冲了何家铨满脸。

给他开了门的人只开了门,招呼都没跟他打,转身就重新回到了屋内的吧台。

何家铨站在门口迟疑了一会儿才往里走。

地上、桌上到处都是空酒瓶,地板上干涸的酒渍黏在脚底,何家铨都不想往里走了,他震惊道:“贺生,你这是怎么了?”

“哗啦啦”的倒酒声传来,何家铨目光移过去,贺乘风正背对着他倒酒,没有理会他。

何家铨半是惊讶半是疑惑地上前,他走到贺乘风身边,闻到他身上浓郁的酒气,看到他显而易见深红的脸,“贺生,怎么喝那么多酒,你不要命了?”

贺乘风低头喝了一口杯子里的伏特加,“没什么,”他低着头,似乎是醉得很厉害,目光紧紧盯着手腕把控的这只酒杯,“我有分寸。”

何家铨听他声音倒还算镇定,不过也仅仅只是那种强装的镇定,他手里的酒杯不断地在晃动,说话的嗓子也微微有点抖。

“我听公司里的人说你好久不去上班,我想你是为退出空华的案子不高兴,我虽然没有那个心思,但也算是捡了你的便宜,我不敢到你面前来,怕你误会什么,可你这样子,我作为大哥,无论如何都要劝你两句……”

何家铨语重心长的,像个真正的知心大哥一样劝说着贺乘风,他余光一直留意着贺乘风,觉得贺乘风的样子真是很憔悴颓废,同他发现律师那里存的遗嘱时简直不相上下。

丢了魂了。

“有什么事都没必要这样想不开,不就是个男孩子,他算什么?你勾勾手指头,有多少年轻漂亮的男孩子随你挑……”

无论他说什么,他身边的人就只是一杯接一杯地喝酒,在他说到“你要非喜欢,把人抢回来”时,贺乘风放下了酒杯,他转过脸,何家铨看到他通红的眼睛,看上去好像是哭过了。

“他不会回来了。”

贺乘风平静道。

他那张总是带有温和笑容的脸庞此时面无表情,却又充满了惨白而深刻的绝望。

何家铨哑然了,他被震撼了,震撼于贺乘风竟然真这么蠢。

不可思议。

难以置信。

Incredible!

何家铨的脑海里飘过无数呐喊,荒唐又不得不去面对的事实摆在眼前,他甚至也想来一杯,或者给贺乘风一拳,这可是他的对手,竟然就这么败倒在感情上?英雄难过美人关……好像也不是不可理解,当然何家铨不会愿意去叫醒他,他希望贺乘风最好醉死在里头。

何家铨摇头叹气,又说了几句不疼不痒的话后才心情愉悦地离开了。

门锁合上时传来悠扬的乐声。

片刻之后,因酗酒而抖动得连酒杯也握不住的手慢慢稳了下来。

“哒——”

酒杯被稳当地放在了桌面。

贺乘风从吧台离开,踩着粘腻的酒渍走到书房门口掏出手机。

“他人刚走,应该快回办公室了。”

电话那头传来前一个小时还在何大少面前告密的秘书声音,“好的,贺先生,事情我已经办好了。”

挂断电话,贺乘风脸上依旧面无表情,但已没有半分醉态,他喝的不多,仅仅何家铨来了以后那几口伏特加。

做戏做全套,一招不慎,等待他的就是满盘皆输。

他不会输,也不能输。

“师兄。”

脑海里闪回般的冒出一声,贺乘风面不改色,目光定定地看着书房。

人得到什么,就会失去什么。

就像他失去了亲生父母,得到了何盛康这座靠山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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