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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世子悔不当初(2)

作者: 山岚之 阅读记录

“退婚一事,可也是兰……二公子的意思?”

顾氏原以为她要质诘一二,没想到却是问这个,心下一松,张口就应了。

“那是自然。”顾氏想了想,又补道,“我们家二郎如今可是公务缠身,这等儿女情长的琐事,只好托我这当母亲的出面打点。”

顾氏一面说着话,一面瞟向宋予慈。

只见她眼底微动,似有雾气浮上来,不过转瞬又恢复了方才的古水无波,便自袖中取出一份文书,递到顾氏面前。

“既然如此,这定书,便退还与夫人,往后……嫁娶无论,各不相干。”

说罢,宋予慈福了福身,一瞬也不耽搁,立即便告了退。

出了客堂,强忍的泪水,方才断线珍珠似的,大滴大滴地滚落。

贴身婢子金婵见状,赶忙迎上来:“娘子这是怎么了?”

宋于慈却一言不发,带着金婵,回到了在公府里暂居的闲梧居,也是她母亲出阁前的闺楼。

她的母亲山阴县主,是陵山郡王唯一的嫡女,备受郡王夫妇的宠爱,以至于一眼看中状元郎君,老郡王便榜下捉婿,把人给她“请”回来。

而那人,便是宋予慈的父亲,山阴首富宋家的嫡次子,宋玉安。

宋家做银庄生意,作为家中次子,父亲本无需为家业操持,怎料一次意外,父兄双双遇难。

于是,父亲便携新婚的母亲,放下光明仕途,赶回山阴,扛起了宋氏银庄的重担。

父亲机敏能干,又有母亲倾心辅助,加之背靠郡王府,宋氏银庄一日好过一日,在父亲手里,成了大炎第一银庄,而宋家,也成了大炎数一数二的巨富。

可好景不长,宋予慈十岁那年,一场无妄之灾,夺走了父亲。

因长房无人继承,旁支叔伯跃跃欲试,想借此瓜分家产,好在母亲精干,将明面上的产业清散,却把银庄命脉转入暗处,牢牢握在手里。

所以,外人眼里宋家式微,实际上,却依然坚实稳固,直到三月前,母亲也因病故去。

虽然有所准备,一面料理母亲丧事,一面接手这么大的家业,也不是件轻松事。

从小跟在父母身边濡染经商之道的宋予慈,用了整整三个月,才将一切安置妥当,便收到了舅父辅国公江淮的书信,想要接她到陵山小住。

说起她这位舅父,倒是难得的重情重义。

郡王外祖父甚是疼爱外祖母,即便只生养了一个嫡女,外祖父也迟迟不肯纳妾,后来还是外祖母怕王府无继,才逼着外祖父纳了如夫人,有了这位舅父。

按理说,庶子与嫡长姊之间,本有些隔阂,可母亲却待这位弟弟极好,宛如一母同胞。

因此,母亲出嫁后,每每遇上坎坷,舅父都倾力相帮,如今,又把这份情义寄予了宋予慈。

母亲去世后,舅父接她至陵山,原有两个打算。

一来,是怜她母亲新丧,孤女无依,想接来抚慰照顾,二来,便是要与沈家商讨亲事。

三年孝期免不了,而两人年岁皆已不小,原打算好生相商,将此事确定,谁知……

思及此处,涩意又浮上心头,宋予慈暗暗叹了口气,进了闺楼。

见她面色不虞,金婵也不敢多问。

方才守在客堂外,只言片语听了些,虽不真切,却知道自己主子被退了婚。

金婵最是知道,此时主子心里定不好受,可自己又做不得什么,只好小心道:“今日真是诡怪,怎半丝风都没有?娘子怕是热了,奴给娘子沏碗果子蜜来。”

说着便要去小厨房,却被宋予慈拦下。

“去将我的紫金木匣取出来。”

金婵一愣,暗道不妙,却不敢违逆,磨磨蹭蹭从小库里取了来,却又见主子手握那枝竹笛,在窗前发呆。

摩挲着这竹笛上的点点斑痕,宋予慈的思绪,直飘到六年前,与沈家二公子初见的时候。

那是她父亲出殡的日子。

小小的人儿,还不大懂得生死,只知道爹爹在和尚们的诵念中,去了很远的地方,再也不回来了。

她伏在母亲的膝头哭成泪人,上气不接下气,渐渐昏睡过去。

再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间禅室里,而窗外,飘来一阵呜咽的笛声,如泣如诉,却是她爹爹最爱的曲子。

半梦半醒间,她以为是爹爹回来了,连绣鞋都未穿,急忙起身去寻,终于在禅院外的竹林间,见到了吹笛的人。

日落黄昏,竹林里光阴斑驳,吹笛的少年一身月白长衫,在她唤“爹爹”时,应声回首。

她一时看愣了。

“你不是我爹爹……为何会吹他最爱的《落梅》?”

少年没有回答,却走过来,蹲下身,望着她问:“想学吗?以后,想你爹爹的时候,便可以吹这首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