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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官总是被杀(117)

作者: 一块板砖 阅读记录

他这样子怎么能去见别墨君?

半仰着头,宫门耸立,严雨后退了半步。

他回头找了一家客栈,不慌不忙洗了澡、梳好头、穿上干净的素白衣裳,潜入祠堂,才终于见到那人。

那个被安静放置桌上的牌位,上面写了几个字。

先太子宋别墨之灵位。

“哈?哈哈?”

颤抖的手扶住桌子,泪水溢出眼眶,那几个字犹如数把刀插在心上。

那个自己想要一生追随的人,就这样去了?!

虚负凌云万丈才,一生襟抱未曾开。(注①)

天妒英才!

双腿一软,半扶着桌子,严雨跪了下来。想要放声恸哭,不可惊动行宫宫人。

他立马捂住口鼻,靠在桌边,呜咽都不曾漏出半点,只肩膀颤抖,泪水直流。

血、泪浸湿衣裳。

那一晚,严雨发誓,要让幕后之人付出代价,要将别墨君出世的孩子推上那个原本属于他的位置,至死不渝。

稳住三竹,把权力牢牢握在手里的这段时间,他曾远远望过那个每日从严家走出来的“严修洁”。

一开始知道上京已经有了严大人的时候,严雨是气愤、恼怒的。

他容貌已毁不可在朝为官,那人是在欺君罔上,将严家陷入不忠、不仁、不义之地。

可,远远望见那张与自己有九分相像的脸,严雨脸色发白,浑身的血都凉了。听说,那人是三皇子找到的,他替代自己,指认了二皇子。

严雨从来不知道,他竟然还有一个差不多年纪的手足兄弟。

双生子在宇平被视为不详,不可在朝为官。

不详?莫不是,因为他,别墨君才……

呵。

手指不停摩挲,却怎么也缓解不了心中的难过。

那个明明是他想要一生跟随前行的人,才二十岁,便英年早逝。

自责像是潮水,将自己吞没。

严雨这才明白,自己从来就不该在朝为官。

他是双生子之一,他连触碰别墨君衣摆的资格都没有,更不用谈说与他一同建功立业。

恨!

恨默默不语的母亲!

恨把自己送入宫中的父亲!

恨那个与自己一同出生的人!

好恨!

可,

调查了那人的来路,听母亲讲了她的从前,站到她的面前,对上她略带哀伤的眼睛。

眼前人只是平静垂头行了一礼,她声音沙哑:“兄长。”

攥紧的拳松开。

在宋别墨、宋子轩之后严雨心中又多了一个想要守护的人——妹妹严果。

***

“严果!你就非要去找他!”被阿怀救上船,严雨看着一边浑身湿透,瑟瑟发抖的人质问道。

一缕缕的头发沾在脸颊、额头,她嘴唇发白,还是笑着:“是的,兄长你不明白。”

严雨站起身:“若我还是不许呢?”

严果直冲阿怀,拔下他腰间的佩剑,架在脖子上:“兄长,不要逼我。”

眼前拿剑的人倒是不抖了,她眼里不再是二人初见时那般死寂,带了点点微弱的光。

严雨凝视严果许久,宋翰墨改变了她,妹妹现在好像不需要自己的守护了。

无力道:“果果,把剑放下吧,我们现在就回程。既然你愿意为他去死,那你们应该一起。”

严果蹙眉不解。

严雨继续道:“阿怀,你把之前白亭猎场的计划讲给她听,不过是又多了一人而已。”

“是,公子。”

理了理自己也湿透的衣衫,晚间的风有些冷。严雨瞥了眼黑黝黝的水面,船破开水面的“哗哗”声清晰可见。

他走了两步,又回头吩咐了阿怀一句:“过会儿到房间来找我,我有事情吩咐。”

“是,公子。”

***

阿怀进屋的时候,严雨正坐在桌边喝酒,面具安静躺在桌上,旁边已经放了两个空酒壶。听见声音,他望了过来。

唇边带笑,严雨招了招手,指着对面的座位道:“阿怀,麻烦你了。坐吧,我们一起喝两杯。”

“公子,我……”

严雨给他倒了杯酒,打断了他的话:“阿怀,别叫我公子了,就称我为严雨吧。”

双手接过酒杯,阿怀皱眉,犹豫了:“这……不行。”

仰头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严雨拿着空酒杯,眼珠黝黑:“阿怀,还记得从前我们在匪窝找到的那一大批炸药么?”

“记得,有些惊险,那个土匪头头居然想要同归于尽。若是他真的狠下心,那恐怕就没有今日的我们了。”

严雨笑了笑,从袖口取出一片金红色的竹叶,推到阿怀面前。

阿怀看见叶子,一下站了起来,他被酒呛着了,咳个不停,断断续续道:“咳……公子……你,咳……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