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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下黑(72)

不过一秒的空隙, 那金属罐就毫无无预兆的炸飞, 浑浊的气体很快散开。

有人喊道:“有毒,快走!”

可惜已经晚了。

自这以后,爆炸声此起彼伏,火星四溅,气体遇到明火很快发生化学反应,出现越来越多的爆炸点。

仓库的烟雾越来越浓,钟隶用袖子捂住口鼻,艰难的在雾气中寻找陆俨的身影。

可如今还站着的人所剩无几,倒下的人不是被击中,就是中了毒气昏厥过去。

渐渐的,钟隶也体力不支,他不仅觉得晕眩,仿佛还被什么东西用力撞了一下,令他一下子栽到地上。

捂住口鼻的手松脱了,他没了力气,眼前焦距也逐渐失准。

这时,他隐约听到在那团团迷雾和各种呻|吟中,传来一道声音,是在喊他。

“钟隶!钟隶!”

钟隶很想应,却根本使不出力气。

直到有一声爆炸声响起,比之前更大,更剧烈,四周的杂物也开始燃烧,仓库也逐渐蔓延成火海。

钟隶意识模糊间,只觉得那些灼热的气体粘在他的皮肤上,他被包裹着,连气都透不出来,随即从高处掉落一块重物,一下子压在他的脚上。

他闷哼一声,只听仓库大门被人用力推开,发出声音。

有人冲了进来,应该是来找他们的。

他们在浓雾和火光中搜索着,很快找到了一个,其中一人冲对讲机叫道:“我们找到陆俨了,还没找到钟隶!”

对讲机里的人似乎说了什么,他们便将陆俨先抬了出去。

可他们刚出去,下一阵剧烈的爆炸又一次来袭。

钟隶周围的火越烧越旺,离他越来越近,空气里的温度几乎要把人烤熟了。

不会儿,他就晕了过去。

……

钟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救回来的,他只觉得疼,浑身都疼。

他的意识时有时无,有时能听到有人说话,有时就只待在黑暗中,脑子里回荡着过去许多事,许多人。

钟隶还记得,那个重要转折点是发生在一个周末的午后。

那天,他到墓地给父母上了几炷香,重新将掉色的字描绘了一遍,便一路驾车回到市区。

他父亲早亡,母亲于几个月前病故,后来他就一个人生活,平日两点一线,不是在警队宿舍,就是去禁毒支队训练和执行任务。

这样的生活,既简单又充满危险。

每一次执行任务,他们面临的敌人都不同。

敌人狡猾多端,手段阴狠毒辣,全国每年都有几百名缉毒警察牺牲在前线。

有的因任务而牺牲后,连墓碑上都不能留下字迹,家人也不能去祭拜,对外更不能暴露他们的名字,只怕贩毒者会报复其家人。

钟隶如今无父无母,一个人生活,独惯了,也没有什么值得来往的亲戚,就只有两个朋友,陆俨和薛芃。

陆俨和他同在禁毒支队,而薛芃则是刑技实验室的痕检员。

钟隶总在想,若是有一天为禁毒事业献出生命,那么在这个世界上,会有谁在心里祭奠他,又有谁能代他在父母坟前上柱香?

钟隶一边想着,一边将车停稳,谁知刚下车,就有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迎上来。

钟隶站住脚,下意识生出警惕,却见为首的男人面带微笑,上俩便问:“请问,是钟隶钟先生吗?是许长寻先生叫我们来的。”

许长寻,这个名字钟隶并不陌生。

这个人在江城叱咤风云多年,多次上过财经新闻,同时也是他们禁毒队的关注对象之一。

江城禁毒多年,至今仍有几名重要毒贩,因为缺少有力证据而逍遥法外。

上头的意思是,放长线钓大鱼,切莫打草惊蛇。

再往下追查下去,竟然发现这些毒贩和许长寻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而事实上,就在几个月前母亲的病房里,钟隶也见过一次许长寻。

当时许长寻正要离开,和从门口进来的钟隶刚好打了个照面。

不过几秒,钟隶就认出眼前的人是谁。

而许长寻似乎比他还要惊讶,看他的眼神也是古怪的。

直到许长寻离开,钟隶走到母亲床边,本想问她,可母亲却已经到了弥留之际,人有些迷糊,嘴里还说着胡话。

她一会儿说“我刚才见着你爸了”,一会儿又说“我有个秘密,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钟隶听得糊涂,忙着安抚母亲,就没有问起许长寻。

而如今,许长寻的人找了上来。

为首的那个人说,钟隶不是他父亲的亲生儿子。

钟隶表面上未动声色,心里却是暗暗吃惊的,只是他吃惊的不是这件事本身,而是这些人竟然知情。

他是O型血,而他父亲是AB型血,这一点他早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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