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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面神医俏县爷(66)+番外

张闻一另一手推开他说:“周员外曾说我是医者仁心,您没看错人。”

周隽说不出话来,只是伸手又要拉张闻一的手。张闻一将手背到了身后,“你走,快走,越快备足药材越好。我等你。”

周隽见张闻一下了决心,转向首领,叠手齐眉,再深深弯腰,恳切道:“首领在上,这趟来防外,我曾许诺保他平安,现下我回防内筹备药材,张大夫的安全托付给首领了。”

首领毫不推辞,“只要我胭脂部还有一人尚在,就一定保张大夫平安。”

周隽不看张闻一一眼,收好药单子,上了刘捕头的马,豁嘴儿骑着一匹马,还牵着一匹轮换的栗色大马领路在前,三人在消失在沉沉的夜色中……

北防驻守的十万大军一向是与蛮子搏杀的主力。这一任主将周朗乃是相国长子,周贵妃的大弟。到北防六年,治军有道,杀敌有功,与蛮子十六部中四部交过手,无一败绩,更是将十六部中的黑狼部杀得几乎灭族。

家里最不争气的幺弟终于上进了一次,虽说科举名次垫底,被封到了边城做县令,这回却是在关键时刻立了大功。收到胭脂部驻地之后,周朗点轻骑三千,亲率前往突袭,后有重兵一万,紧随之后做策应增援。

三千轻骑过处,烟尘蔽目。忽然有探子来报,说前路上有人拦住了先锋。拦路的自报周隽,说是将军的幺弟。

周朗领兵素来谨慎,若真是周隽定是有什么变数,不然不会亲自来拦军。认识周隽的只有周朗本人,叫人带路,扬鞭跟上。

胭脂部在启明星升起的时候收拾完毕,浩浩荡荡一族人往冬草场去。张闻一和善后的百余人将这个驻地的秋草点燃,胭脂部依傍着的那片胡杨林也在大火中化为灰烬,火光大兴的时候,朝阳在天边露出了脸。草原上的大火和初生红日的朝霞相映,天地血红连成一片,茫茫红色中百十余骑如此渺小。

一场大火烧掉了胭脂部转场的踪迹。

张闻一终于可以策马狂奔了,却总觉得身前空荡荡的,缺了什么似的。

“将军,打不得了,小少爷就剩一口气了……”周朗的副将亦是他的长随,一时半会儿改不了口,还叫周隽小少爷。将军以贻误军机为由罚了五十军棍,打到三十就听不见周隽的声响了。他在近旁看得真切,赶紧叫停,跑到周朗跟前求情。

“现在是什么时节,他不清楚吗?若是没有这个战功,爹爹那边如何回还?他报了胭脂部的驻地给我,又来说去不得,我管他什么疫病,一并杀了,一把火了事……只要是剿灭了胭脂部,我周家可保。现如今他一席胭脂部有疫症的话声若洪钟,兵士都听见了,战心不决,我还怎么打这个仗……打死他都是轻的。死就死了,不过是小妾生养下的贱种,还免得在圣京城里因为他被笑话!”

周朗一席话骂完了,对于周隽是怎么处理并没有示下。副将从帐里出来,叫人把周隽抬了下去。先是一马鞭子打在脸上,再是一顿军棍,不知道这弱不禁风的小少爷经不经得起……

初冬第一场雪落下来的时候,豁嘴儿带来了十车药材。张闻一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豁嘴儿差点儿没认出他来。这几个月和胭脂部的人在一起,张闻一早就是一副蛮子打扮了。交代完毕,张闻一死盯住豁嘴儿,像是有话要问,却又是半天没有张开嘴。

豁嘴儿见张大夫盯着自己,方才想起县爷的交待,说:“周员外叫我问你,几时回凉武,说到防上迎你。”

张闻一的冷脸子上落下了雪花片,抬手将雪花片擦了干净。张大夫望着迷蒙天地,笑着轻声说:“柳绿就回。”

凉武县的柳绿了。

大姑娘小媳妇相携着出来踏青,护城河边远远瞧见县爷骑着匹小马走得是大呼小叫,走着走着不知怎么的惊着了小马,捕头衙役们跟着追了半天没追上,最后县爷连人带马扎进了护城河里。

开春河里是冰化的水,透骨冷,县爷那纸扎的身子,今儿回去恐怕有恙……

“陈大夫出诊去了,城南王家嫂子难产。”乐有的嗓门特别大,消息却是这样丧气。

“你不能给我请个别得大夫啊?随便拉一个也行,又不是只有他安平堂有大夫。啊啾……”不行了,周隽赶紧摸出帕子,鼻涕又要流下来了。

“是啊,我就街面上随便给你拉了个大夫来……”乐有最后几个字里着了笑,“就是个看牲口的你也将就了啊!”

周隽鼻涕还没擦干净呢,傻愣愣望向门口,把个蛮子打扮的大夫看进了眼里。

头上戴的是狐毛圈帽,遮住了大半的脸,身上的羊皮袍子领口绣着蛮子的火纹,靴子高底又厚实,挎着的药箱子……周隽立刻抬了头,恰迎着那人目光,瞧见了那人的脸,也忘了搽鼻涕,笑着迎上去,“你都不来个信儿,我说迎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