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女白玉轮的口诀是……”
苏语冰倚着柱子坐下，眨了眨眼睛，依然是一片模糊血色。
她笑着开口：“我蒙受姐姐和伏羲道友照顾良多……怕是也没办法还了。姐姐创造人族，我很感激……非常感激……”
女娲念动口诀，发动天女白玉轮。
半晌，地上伏羲的身体动了动。
苏语冰安心地合上了眼睛。
明知插手巫妖大劫必无善果，她还是插手其间。
打从一开始，她就没有想过要万世长存……
那些爱过的、恨过的、记住的、忘却的……种种过往，终于全部远去。
在这个没有了眷恋的世界上活着，原本就是令人痛苦的事情，即使她竭力找出快乐，心底深处依然感觉到空无……
就在这里画下句点，在她对漫长的时间产生怨恨之前，在她还能爱着世界的时候结束……
也好……
“妹妹……？这是……绛霄道友她——”
“……吾愧对绛霄……是吾私心，害了绛霄……”
片刻之后，苏语冰的身体在一道白光中消失无踪。
伏羲看着地上的凤来琴，对女娲说了几句，女娲点点头，打入千年修为予凤来琴，凤来琴灵化出，神色阴沉。
“凤来，你可知道，当日巫妖二族大战，谁在天庭护了绛霄道友周全？”
“……吾知晓。”
“是谁？”
“能从天地大劫中护她周全，非圣人不可。”
伏羲闻言，轻轻点头，“若要从天道之下护她，又如何？”
女娲若有所悟，“兄长，你的意思是——”
“凤来，绛霄虽是无意，也曾以心头血相祭，你可知此刻……她……”
凤来琴灵沉吟许久，方才开口回答。
“尚未陨落。”
女娲闻言，面色一松，心头大石落地。
“幸好……”
伏羲沉吟片刻，转目望向凤来琴灵，轻笑道：“凤来，你与绛霄极有渊源，若想回返紫霄宫，我可送你一程。”
女娲起先略有不解，稍稍推算片刻，不由得大惊失色，上下打量凤来琴灵许久，最后笑了出来。
“怪不得……当真奇缘。倘若你想回紫霄宫去，我便是拼着被师尊训斥，也愿助你。”
凤来琴灵垂眸，半晌，勾出一抹笑容。
“她若不来，吾亦不往。”
☆、洪荒
结局·万劫不复
紫霄宫内，寂静非常。
昊天、瑶池为天庭新主，已然不在，而今的紫霄宫内只有几名刚刚被点化的道童而已。
苏语冰慢慢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回到了紫霄宫，止不住地笑了起来。
半晌，一个少年推门而入。
“你笑什么。”
苏语冰翻身坐起，“我笑你。”
少年模样的鸿钧神色不变。
“有何可笑？”
“哪里都可笑。”
“绛霄——”
“为何不喊我‘玩家苏语冰’了，我无所不知的ＧＭ大神？游戏管理员……的确是啊……一场盛大的游戏……一个高高在上掌控一切的管理员……”
苏语冰盯着对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你到底是想让我死，还是想要我活？”
鸿钧望了苏语冰片刻，平静地回答：“你之生死与我无关。”
苏语冰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是啊，与你无关，天道惩罚，你竟然还把我捞回紫霄宫来——真是与你无关啊！天之痕里我散魂你不顾，是因你知晓宇文大哥定会使用失却之阵穿梭时空……等到古剑中天罚降临，你就在最后一刻把我拽走……你若是想让我活，为何不早些告诉我，是天道要我死？你若是想要我死，为何还要救我——！告诉我啊——！”
鸿钧神色平静如水，目光冷然。
“你若不悟，我亦无法。”
苏语冰气极反笑。
“我能悟出什么？！悟出我是这天地间应当归位的第八——如今想来，倒也无甚差别，左右我出了紫霄宫便是死路一条，一样是万年禁闭，关在哪里有多少差别！”
鸿钧不答。
“是啊，我天生光杆命，你多番提点，可惜我至死不悟，如今终于没处可逃了。”
苏语冰见对方一张棺材脸，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我说要回到最初，难道你会不知道我要回的是哪个‘最初’？将我拎到洪荒来……是不是太过‘初’了？你是故意的……那些世界……根本就不是什么虚幻的游戏，都是真的，对吧。”
苏语冰直直地看着鸿钧的眼睛，续道：“明明是真实的世界，你却让我能看见所有人的名字，让我看得见‘资料面板’，看得见‘好感度’，再真实的世界也会变得虚幻……你是想提醒我什么？我不属于那些地方……还是……”
隐含着笑意的目光瞬间无比犀利。
“那是我已经来不及追回的过去……就如同这里一样？”
鸿钧始终没有表情的脸终于发生了一丝变化。
苏语冰却偏过了头不去看他。
“想要回到最初重来一次的……到底是我，还是你啊……ＧＭ也有后悔想要再来的时候吗？如果当初没有成圣……可惜，结果还是一样……我这个人，不管重来几次，都一定会选择自己的死法，而不是长生不死。”
“痴儿，沉沦红尘，只会万劫不复。”
“万劫不复，万载不出，我宁愿选择前者，师尊。”
“你——”
苏语冰叹了口气。
“算啦，你都把我捞回来了，我就再陪你一段时间……免得你一个人空虚寂寞冷。这紫霄宫大得很，不至于没有我住的地方吧。”
鸿钧愣住，眼中隐隐现出几分喜色，却在听到下一句话时转为恼怒。
“放心吧，什么时候我倦了，一定毫不留情地抛弃你去死。”
苏语冰摸着下巴，笑着说，“还有，之前那个游戏系统挺不错的，给我玩一玩，你若是不许，我就离家出走，死给你看。”
鸿钧深呼吸几次，终是没能忍住，一巴掌把桌子拍出一个凹坑来。
“苏语冰——！”
“你之前玩我不是玩得很愉快吗？现在我请你继续玩啊，记得把我记忆再涂涂改改，不然我执念成狂怎么办？或者——”
苏语冰取出白鹭霜皇笛转了转。
“白鹭霜皇笛能划破时空，对吧，师尊？”
苏语冰一脸“你懂的”的神情，直把鸿钧给气得话都不想说，拂袖而去。
鸿钧走后，苏语冰收起所有的戏谑，低头笑了起来。
“我现在已经无法回到‘人’中间去了……师尊，要负责任啊……你既然一再救我，就好人做到底呀……”
即使违抗天道也要救她，口中却不承认。
师尊，鸿钧，你到底为的什么？
没有关系，至少在她彻底倦了以前，还有的是时间，可以和他继续玩。
【完】
余自戊子年落墨于晋江河畔，至今四年，今欲收拾文墨，临行前唠叨一二，诸君勿恼。
犹记当日稚勇，叹今已不存。
余曾门前冷落、文下言疏，曾步步前行、如履薄冰，曾获赠鲜花满怀，亦曾广收板砖于手，所得荣辱，俱为余所藏。
余非一夕而红，深知庭寒人稀之苦，唯知天道酬勤，事贵在精，持之以恒，脚踏实地。
文人以文立本，此外皆小道，舍本逐末，如无本之木、无源之水，焉得长久。
余行于晋江河畔，四年来识友数人，或登船出海，或投笔从商，或移居他处，而今俱已不饮晋江水，余亦苦累数月，与友人深谈后，自觉文墨非终生之业，决意悬壶济世，故于壬辰年收笔，敛衽拜谢诸君多年相随。
如有缘相聚，愿与君共饮清茶一壶。
莲妖银夜于壬辰年乙巳月丙子日书。
103、分支结局长乐无忧
【分支结局·长乐无忧】
白雉八十七年，上再改元为大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