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死不瞑目……
“……我与巫族……不共戴天……”
苏语冰唤来清水冲刷着小七的遗体，直到将血污全部洗净，她伸出手抱住小七，低头痛苦不止，隐约间，她仿佛听到了小七的声音。
……娘娘……不要哭……
苏语冰脸色一白，随即双眸发亮，仰头高喊：“师尊！求求你救她……魂魄还在，我知道你能救她！只要你救她，往后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你要我修炼，我去修炼便是——！求求你——救她啊——！”
流云缓缓划过天空。
“师尊，求求你，我求你——救她啊……”
［你今日所言，永不后悔？］
“不悔。”
［……万载苦心一朝丧尽，痴儿。］
“……”
苏语冰咬着牙什么也没说。
眼前晕开一团白光，当她回过神来，人已经回到了紫霄宫，怀中的小七消失不见。
“师尊——！”
“自去修炼，为师不会食言。”
苏语冰望着空无一人的大殿，恭恭敬敬地跪下行礼，转身回自己宫殿闭关修炼。
不知过了多少年，鸿钧将苏语冰抓出来，打量了她的修为境界后点点头，伸手将一支白玉笛递出。
乳白的玉笛无比熟悉，不同的是，笛上多了羽翼的纹路。
苏语冰怔怔地接过玉笛，感受着笛中的力量，不可置信地抬头。
“师尊，小七——”
鸿钧眉毛也未动一下，平静地回答：“肉身已毁，魂魄不全，入笛为灵是她自愿，亦是机缘。”
苏语冰咬了咬嘴唇，笑道：“机缘？我宁可她重入轮回——”
鸿钧眼也不眨地拂袖化去一道在紫霄宫上空结成的力量，轻哼一声。
“何为轮回？”
“轮回转世，自然是再——”苏语冰脸色一白，突然明白过来，此时尚无六道轮回，身死魂未灭，只能徘徊天地间，终有消失的一日。
她握紧手中玉笛，跪下对鸿钧一拜，“弟子多谢师尊，今后定当潜心修行，不负师尊所望。”
鸿钧俯视着苏语冰，片刻之后方才开口。
“此笛至此不负‘白鹭霜皇’之名，可收魂灵、破时空，若得功德注入，尚有进阶可能。”他停顿片刻，意味深长地说，“绛霄，你应当知道，功德妙用无穷。器灵化形所需之力非比寻常，若得功德相助，自是事半功倍。是要以功德为己所用，或是……都随你。只莫要忘了，你应了我的事。”
苏语冰再度叩首。
“弟子不敢忘却。”
鸿钧的气息消失。
苏语冰看着白鹭霜皇笛，摩挲着笛身羽翼的纹路，似笑非笑。
“白鹭霜皇……我若早知道……不如……”
一滴水溅在玉笛上。
玉笛被送到唇边。
清亮的笛声传开，霜花纷纷扬扬地落下，瞬间将宫殿变成银装。
“白鹭……霜皇……”
苏语冰攥紧了玉笛，回到自己宫殿。
白衣男子抚着凤来琴，见到苏语冰回来也没有出声，只是换了曲调。
苏语冰停了片刻，不由得笑了起来。
“凤来，你也觉得我很可笑吧？明明有天地间最好的老师，最好的道场，偏偏不修炼……直到现在……终于遭了报应……”
凤来琴灵沉默地抚琴。
作者有话要说：
苏语冰是故意不修炼的无误。
她才不是真傻到听不懂鸿钧讲道呢。
正因为听懂了才不想修炼……
☆、洪荒
睡觉熬时间很慢，修道熬时间就很快。
一晃眼之间，鸿钧第三次讲道的时间就到来了。
这一次来的人比先前还要多，但也有些先前两次都来的人不来了。
苏语冰还是替代了昊天、瑶池站在鸿钧身后，一眼看过去就发现那两团太阳不见了。
女娲一如既往地笑着点头，令她惊讶的是三清中最年轻的那个道人竟然也颇为友善地笑了笑。
三千年讲道瞬息过去。
鸿钧看过殿中众人，几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天地间当有八位圣人，我手中圣位有七。”他张开右手，七团鸿蒙紫气若隐若现，“此即成圣之基，天地初开之时的鸿蒙紫气。三清为盘古清气所化，可成圣。”
三道鸿蒙紫气分别飞入三清手中。
“女娲日后有一场大功德，亦可成圣。”
一道鸿蒙紫气飞入女娲手中。
“接引、准提可证得旁门八百，亦可成圣。”
鸿钧手中只剩下一道鸿蒙紫气，人人都道这定是绛霄的了，不想鸿钧沉默片刻，松手放出鸿蒙紫气。
紫气在殿中飞旋片刻，竟直直地向着红云道人冲去。
红云惊诧非常，抬头看向绛霄，却见对方敛眸轻笑。
鸿钧拂袖将诸人带到分宝崖前，将太极图予老子、盘古幡予原始、诛仙四剑予通天、山河社稷图予女娲、十二品莲台予接引、准提，而后将分宝崖推出紫霄宫外，令诸人各凭本事获取宝物。
鸿钧冷眼看着诸位大能各出所能抢夺法宝，待接引、准提将光秃秃的分宝崖也收去了，瞥了一直安静地侍立身后的绛霄一眼，清了清嗓子。
“讲道已毕，吾将合道。尔等勿要再上紫霄宫。”
语毕，鸿钧身后显出金轮祥光，狂风皱起，饶是在场俱是大罗金仙以上，也无法抗拒地被风吹开，等待风停，紫霄宫门早已关闭，隐入三十三重天的云霞之中。
众人只得各自散去，女娲却发现了不对，拉着伏羲留下。
苏语冰孤零零地站在云上，除了手中的白玉笛，身无长物，望着天际一言不发。
“绛霄妹妹，你……”女娲欲言又止。
苏语冰转头微笑，“师尊终于不要我了，将我赶出来了。”
女娲心中不忍，正想安慰几句，没想到苏语冰喜笑颜开地扒住她的胳膊，“以后我就跟着姐姐住了！终于不用再回来听道了！”
“……”
女娲抬手给了苏语冰一个栗凿。
“师尊也真是奇怪，分紫气时没有你，分宝时也……妹妹竟也不去抢一二法宝，而今离了紫霄宫，日后若是……不若在我搜罗的法宝里挑上一两件防身。”
苏语冰开心地点头，“那就先谢谢姐姐了！姐姐也见到了，方才分宝时多少人吃了暗亏，我若那时候冲过去，才是发傻吧。除了姐姐当真有心护我，其他那些……”
苏语冰笑着哼了一声，“欠债还钱，欠多了，怕是就希望对方身死魂灭了事。姐姐有了鸿蒙紫气，早些参悟如何成圣方是正经，别在这儿耽搁了，若是有那些个……”她意有所指地挑眉，“红云道人怕是要麻烦缠身。”
女娲闻言郑重点头，“确是如此，只是这成圣之道……”她苦笑着摇头，“我半点头绪也无。”
“顺其自然，总会有的。”
“还未贺过妹妹修行精进，为何还不斩尸？跨入准圣之境，无论如何总比徘徊于大罗境界好些。”
“……心有挂碍，斩不掉，倒有些别的东西想要斩掉。”
伏羲皱眉，“绛霄道友，小七之事吾二人亦是遗憾，然则……”
“伏羲道友多虑，我并没有杀到巫族去的念头。我只消等着……”苏语冰抿唇微笑，“倒是今后……二位若嫌麻烦，说一声便是，我也不至于离了火云洞就没有栖身之地。”
伏羲笑而不答。
三人回山后，女娲再度闭关，伏羲却与苏语冰论道许久，这才前去闭关。
苏语冰将小七留下的梧桐芯交给小小和白羽，也没提小七如今魂魄在玉笛中，传了二人一些道法，让她二人自行参悟去了，过了些年，苏语冰隐约感觉到什么，出了伏羲布下的护山大阵，飞出不远就到了一座山洞前，洞里已经有人。
两人打了个照面，同时愣住。
“绛霄道友？”
“云光道友？”
数千年前匆匆一面的白衣青年微笑着行礼，“绛霄道友如何来到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