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丽丝愣了一下，“窗？”
为了最大限度地减少敌人进攻的路线，她的房间没有窗——不少正骑士的休息室都是如此。房间设有温度调节装置和空气净化装置，不会导致窒息。
顺着司徒谨的视线看去，诺丽丝不禁笑了起来。
“那里吗，倒是也能出去……”诺丽丝眯起了眼睛，弯弯嘴角，“上面就是光之道，再后面是女神厅，供奉着空之女神的神像。通常情况这条路是封死的，只有防御机制被破坏通路才会打开，而且是单向的。”
司徒谨很快明白了这是什么意思。
“……你是守护空之女神最后的防线？”他神色有些复杂，还有些难以置信。
诺丽丝瞥了司徒谨一眼，浅笑着摇头。
“我是第十一位，防御是第十二位的职责。‘名为女神之剑，为女神斩去一切违逆之人’——这才是我的职责。在女神面前，予以渎神者裁决。在最近的位置，回应女神的召唤，成为她的利刃……第十一位历来都守备在这个位置。”
“女神之剑……”司徒谨微微皱眉，“最近的位置……是因为这里已经无路可退，只能进攻？”
诺丽丝有些惊异地望了司徒谨一眼，默不吭声地转身走向那堆仪器。
她是为了修整导力器和武器装备来的。虽然她在“宝具”里放了一些便携的工具，毕竟不能进行精密的调试。
拆开导力器，调校螺丝，上油，更换回路。 。
司徒谨安静地在旁边看着她，似乎没有开口的意思。
诺丽丝换了两个回路，忽然放下了镊子。
“我的圣痕解放以后，所有的能力都会倾注在‘攻击’上，那时候……我几乎没有防御力。”
过了会儿，司徒谨震惊地看着她。
“那岂不是很容易受伤？！”
“避开，”诺丽丝没有回望，仍盯着眼前的导力器，“——或者硬接下来，靠体力撑着。‘第十一位’和‘第十二位’的攻守平衡全都走极端，‘女神之剑’和‘女神之盾’。如果‘第十二位’在的话，应该是我们配合作战。可惜‘第十二位’一直没出现。”
司徒谨思索了一会儿，总算消化了这个惊人的消息。
“……你为什么告诉我？”
诺丽丝把锉刀放回架子上，瞄了司徒谨一眼。
“免得你以后制定作战计划出现问题，”她撇了撇嘴，“——盟友。”
司徒谨盯着诺丽丝看了几秒，缓缓地点头。
“我
知道了。那么，我就开始说计划了。本来我想过一些让你不引起怀疑接近伏地魔的方法，现在都不需要了。”
“为什么？”
“他会来找你。”司徒谨胸有成竹地抱起胳膊，倚在墙上，面带微笑，“你今天的表现足够引起他的注意了，虽然还可以做得更好，不过考虑到你……”他扫了诺丽丝一眼，“勉强算合格吧。”
“因为御剑？”
“……不，因为你那个‘魔法’。 。”司徒谨眼中透着鄙视，“你以为他能发现御剑的奥秘吗？”
“……”她怎么知道他能不能发现。
“假如你没给波特加那么多魔防，再体现一些攻击威力就好了。水的攻击魔法……这里的人可能会想到一些很有趣的答案。”司徒谨摸着下巴，“你等着别人来‘巧遇’你吧。”
“啊。”
“算了，跟你说不明白。”司徒谨挥挥手，“等到正主出现了再说吧。”
一个锥子冲着司徒谨飞了过去。
“别把我当成笨蛋！我听得懂，只是应一声而已！”
司徒谨后退一步闪开，故作惊讶。
“原来你听得懂啊？太好了，你的脑袋总算没有白长！”
锵。
诺丽丝取出星切，“去死吧——！”
某人一边逃跑，一边凉凉地说：“我已经死了啊……”
“好了。”诺丽丝合上导力器的盖子，拧紧了螺丝，收好工具。
“调整装备结束？”司徒谨放下手中的书，挑了挑眉，“现在换成什么了？加上苍耀珠了？”
（苍耀珠——提高魔攻15%，相当于精神5。这是精神系列的回路。属性水。）
诺丽丝把导力器挂回脖子上，白了司徒谨一眼。
“我的魔攻就算加上苍耀珠也没什么意思。修正了一些参数，神眼换成了谍报，阴阳换成了石化之理。”
（谍报，复合回路，情报+阳炎。石化之理，一定几率使被攻击者石化。石化后再次受到攻击必定死亡。这是一个很危险的异常状态，二击必杀。危险程度仅次于“即死”——一击必杀。）
“……你真是‘善良’。放着死之理不用，用石化之理。”司徒谨似笑非笑地望着诺丽丝。
“……你知道全魔法列表？”诺丽丝微微皱眉，司徒谨那两个字上的重音充满了讽刺的意味。
司徒谨笑着点头，“大部分还是知道的。有几个范围魔法有即死效果，但是没有附加石化效果的范围魔法。效果不能叠加？”
“死之理和魔法的即死效果无法叠加。”诺丽丝脸色微沉，“谢谢你的称赞。”
他们两人都心知肚明，不用死之理而使用石化之理的原因是两种效果可以互相叠加——而且诺丽丝的战
技基本都是复数攻击。
所以，司徒谨所说的“善良”也要反过来听。
“不客气。”司徒谨半眯着眼睛，乌黑的眼眸中氤氲弥散，“不愧是‘守护’骑士。”
诺丽丝走到东北角的衣柜旁边，握住银白色的把手，转了九十度。
衣柜无声地向左移动，露出一道门。
“正因为是守护骑士。”诺丽丝站在门口，回望司徒谨，平静地说，“没有力量就无从‘守护’。有人作为‘盾’去保护同伴，就有人作为‘剑’去消灭敌人。”
她一手按住门框，避免门太快关上，顺便观察外面的情形——从这扇门出去还要一小段路才能通到外面，墙上的镜子能将外面的情景投映过来。
“我很高兴自己是‘女神之剑’。”诺丽丝的眸中跳动着火焰般的斗志，“不会只能无力地等待同伴回来，不会眼看着重要的人们受伤而束手无策……在最前方，并肩作战，分担危险，用自己的手去保护——我很开心。我深深地感激女神选择我作为‘剑’。如果让我自己选择，我也会选择成为‘剑’。”
司徒谨看着诺丽丝的背影，心中思绪起伏。
眼前的女孩矮小瘦弱，如同稚龄幼童，他却依稀能看到一个不同的虚影附在那具身躯的外面。
一个高挑匀称的身影——如同在她的梦中见过的“二十岁的诺丽丝”。
他收起玩笑之心，罕见地肃容正色说：“刀剑总有一日会磨损、锈蚀——断裂。”
诺丽丝勾了勾嘴角，往前迈开一步。
“在那之前，没有任何敌人可以伤害我身后的人。”
司徒谨快步跟上，他知道再说下去也没有意思了。
有些事情她并不是一无所知，她知道后果，依然如此决定。
司徒谨不自觉地露出一个极浅的笑，没有讥讽，没有轻视，没有算计的纯粹的微笑，瞬息即逝。
他开口，有几分嘲笑的意味。
“你真是好骗。那个女神连面也没露，就拐骗到一个苦力。将来你不要后悔。”
诺丽丝没有回答。
因为没有回答的必要。
在她向女神发誓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决定。
她想活着，想要活下去，想要看得更多，走得更远……
她不相信死后的世界，不寄望来生的补偿，所以，她付出了一切，换来再活一次的机会。
她珍惜活着的时光，贪婪地享受着每一天。
但是……
总有些东西，总有些人，值得她为之付出生命。
——哪怕死后一切都会归于虚无，连灵魂也不复存在。
31 铂金贵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