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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限恐怖同人)天下大乱(65)

“小泽,太爷爷很想再看你一眼。现在……”老人脸上的皱纹温和地牵动,“太爷爷总算放心了。你长大了,小泽。”

老人的身影竟然逐渐模糊起来。

陈泽大惊,想也不想跑了过去,抓住老人的手。

“太爷爷!不要走!”

陈老太爷动了动眉毛,暖暖的笑意散开。

“小泽,男子汉,流血不流泪。你已经不是三岁的娃,还要拉着太爷爷撒娇?”

陈泽紧紧握住老人的手臂,执拗非常,仿佛他一松手就会失去什么非常重要而无可挽回的珍宝一般。

男孩抬起头,从不显露低落情绪的眼已满是悲伤留恋,层层播散,如水波荡漾,一圈圈都是哀戚,似乎随时都会漫出来。

一个影像和男孩重叠在一起。

相似的眉眼,却有着骨骼分明的轮廓,褪去了稚嫩,隐隐透着坚韧。

不再是小小的身影,小小的手脚,挺拔的身姿有一股凛然的英气。

这是二十岁的陈泽,是经历过更多磨练的少年,不再是当年那个任性无知的孩子。

陈老太爷慢慢地眯起了眼睛,皱纹重叠在一起,如同经年的树木表面的纹路,因饱经岁月而拥有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

他伸出右手,轻轻地虚碰陈泽的肩。

那里只是个虚像,伸出手就会穿透过去的虚像。

老人依旧和蔼地笑着,缓缓点头。

“好孩子,你很像太爷爷年轻的时候……太爷爷曾经提着一杆红缨枪踏遍中原,那时候就是这种神气——”老人似乎追忆着什么,大笑了几声,左手突然一动,翻手握住了陈泽的手掌!

“陈家子弟,不弱于人!勇武仁厚,信义为先。”他牵着陈泽的手,侧身指向大堂中高悬的匾额,“这就是我们陈家的骄傲!”

陈泽转头,看向堂内的匾额。纸张有些陈旧,墨色也已淡了,两个大字清晰如故。

——仁义。

据说是从数十代前传下来的墨宝,陈家每代人都会细心保存。

习武之人,勇字当头,仁念在心,重信守诺,义者为先。

“走到哪里都不要忘记你是谁。人如草木,忘本必衰!”银须的老人重重地握着男孩的手,严肃的神情中流出一丝柔和,双目炯炯有神,神气外露,语重心长地嘱咐着,“不要犹豫,不要害怕,往前走吧。‘义’无反顾,人不能向后……去吧,小泽,太爷爷已经没有遗憾了。”

陈泽紧抿着唇,死死地咬住牙关,似乎只要一松懈,喉中的哽咽就会再也压抑不住。

少年的眼中闪着泪光,神情却冷硬坚定,没有一丝犹豫。

老人的身影逐渐淡去,如同消融在清晨的雾气一般,除了风中若有若无的湿润,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男孩依旧保持着抬臂的姿势,怅然若失。

他的背后突然聚集了一缕雾气,瞬间变成妖魔凶戾的样子,利爪獠牙袭向男孩的后背。

亢——!

男孩骤然转身,右手握着一柄漆黑的长剑,正是湛泸。

矮小的身体忽然生长,直到和隐约的虚像重合,重新变回了二十岁的陈泽应有的模样。

陈泽右手斜斩,长剑劈落,将妖魔劈成了两半。

妖魔嘶豪着化雾消散。

陈泽握着剑站在原地,不可遏止地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就流出了泪。

在老太爷面前无法落下的泪水悉数倾泄而出,冲刷着他凄怆的笑脸。

[太爷爷,小泽还想再跟你说几句话。但是,已经到极限了吧?若不选择离去,你就会在我面前变成妖魔的样子……]事到如今,是妖魔按照他的记忆模拟了太爷爷的外貌,还是他的执念硬生生地拽回了对他不放心的太爷爷,都已经无关紧要了。世界的隔阂、幻觉的真假……全都无所谓了。

他得到了比什么都贵重的珍宝。

陈泽低头看着右手手腕被老人紧握而留下的红痕,仿佛还能感觉到老人手掌的温度和力道。

陈泽转身,对着堂中的匾额跪下,拜了几拜。

“太爷爷,小泽一度放弃了习武……世道已经变了,光靠这个,不可能振兴陈家。”

“我开始学电脑……老师说我是这方面的天才。我喜欢编程,喜欢这些单纯而精确的东西,最简单的字符组合起来,甚至能够改变世界!”

“……太爷爷,我可能真的有这方面的才能。呃,我没搞破坏,至少从没有损害过祖国的利益!我要是动手脚,也是去讨公道的。”

“我遇到了‘好搭档’。我们合作得很漂亮,那些黄毛红毛白毛杂毛通通败在我们手下,哈哈哈——”

“……太爷爷,Lake.Chen在IT领域很出名了。我绝对没有吹牛!多少人遇上了,都要尊称一声‘哥’!”

“太爷爷,如果我说我当了半个特工……您不会介意吧?就只是半个,我不是正规编制,只是偶尔被抓去帮手!”

“太爷爷,我走了。”

陈泽站起来,神色凝重地看向门外。

“来者是客,为何不入?”

门外传来一声娇笑,女子娉婷的身姿出现在门口,一手轻触门框,笑眯眯地说:“主人家不邀请,婠婠怎地敢擅闯呢?”

陈泽紧绷的神经一松,肩膀也垮了一些,嘴角上扬。

“原来是婠大姐,快请进,呃……”陈泽收剑回鞘,笑了起来,“应该是我快点出去才对,是吧?”

婠婠笑而不答,向后退了一步,让出了路。

陈泽本想回头看看,一转念,生生忍住了这个念头,大踏步向外走去。

义字为先,仁义、忠义、信义、情义、大义……义无反顾。太爷爷这样说了,他若是回头,未免太过优柔。

蓦然间,他突然想到了林琅。

比起他自己,林琅倒是把他家的家训体现得更淋漓尽致。

因此,他毫无顾忌地喊她“大小姐”,毫不犹豫地跟随她,他看着她,如同看着一个实际存在的、看得见的目标,而不是一句虚无缥缈的家训。

说不定,他在潜意识里将对太爷爷的敬慕尊崇移给了林琅一部分。

陈泽走出大门的时候,屋宇全部消失,他笑了几声,“果然全都是幻觉啊。”

“小泽出来的比奴家预想中还要快哩。”婠婠顺手梳理着长发,慢悠悠地说,“若不嫌弃,接下来小泽与婠婠一起行动如何?”她指了指四周,“此地满是雾气,若是失散了,恐难再找到哩。”

陈泽失笑,“荣幸之至,安敢不从?”他稍一犹豫,还是问了出来,“婠大姐先前……见到什么幻觉没?”

“哦……有啊。”婠婠不经意地侧头,美眸半阖,羽睫低垂,“奴家见到了很令人怀念的人呢,非常地……出乎奴家的意料。”

“唔……”陈泽看看婠婠的神色,觉得不好再问,“婠大姐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婠婠浅笑,从袖中取出一张符纸,符纸微微发光,一闪一闪。

陈泽飞快地拿出相同的符,只见他手中的符纸也在闪着,他喜道:“这正好,我们快去找大小姐和宇文大哥吧。”

婠婠笑吟吟地点头,“说不定,他们已经看破了幻觉正在找我们呢。”

她敛去自己还有些浮动的情绪,维持着表象的平和。

当那一场旧日重现般的幻象结束,祝玉研竟从中走出,对她说:“婠婠,可曾将阴癸派发扬光大?”婠婠不答。玉研动怒,“逆徒,竟违背本座之意?!”随即出掌取她心口。婠婠避过,几番交手,到底还是请出了天魔双斩,刺碎了幻象。

须臾,沈清妩似笑非笑地从雾中走出,向着婠婠伸出手,“婠婠,与师叔离开此间吧。”

婠婠怔了怔,手伸到一半,颓然放下,几息间又是笑意满眼,“清师叔,婠婠要去何处,自会去得。或有一日,婠婠会再遇上清师叔,只盼那时师叔能为婠婠泡上一壶好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