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神(198)

但赵长生开口第一句话却是：“我来告发昆仑丘。”直白地比这白天还亮。

司月傻了。

你说啥？

你……告发你你老家？

家被偷了，原来是你干的！

赵长生缓缓开口道：“你知道我没有立场的，为了救赤水的命，我只能这么做，赤水不能死。”

“那你就要……整个昆仑丘陪葬吗？”

“不，我只要司昼。”

赵长生出卖了昆仑丘，因为她要赤水活着。

赤水有一个隐藏得最深的秘密，就是他的沧海神力，其实从未消失，而是被做成了一个极其精致的阵法，放在司昼身上。而失去沧海神力的赤水虽然在昆仑照入湖之后复生，但是生命一直在缓慢流失。只有沧海神力回来，赤水才能续上生命。这关键点就在司昼身上。

当时赤水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将沧海神力封在司昼身上，是为了让她遇水则痛，涉水而归。如果要破坏阵法，就必须毁坏司昼这个人。

在赵长生做出检举昆仑丘这个决定之前，还尝试过另一条解题思路。

这一解题思路共分为两步，但这两个步骤一一被证实，不具备可行性。

赤水要死这件事不是个秘密，一个笑话。赤水就是有这么一个令人无语的特点，他严肃认真，让人觉得他别有用心，他轻描淡写，反而更像真的。在云州，他板着一张脸说出了这个事实，除了他准备骗的都信了，别人都没信，其中就包括司昼。

这第一步最简单，有嘴就行，但也是最不扎实的一步，因为无法证明。赤水讲了她不信，再让他去讲他又不肯，她与赤水隐秘的生命联系也无法呈现在别人眼前。

这些都让“赤水要死”这件事仿佛只是口头上缥缈的一句话。

如果第一步成功的话，第二步就是让司昼自毁。

假设司昼能够相信呢，她是否会愿意为了赤水的生命，放弃自己的生命呢？赵长生对司昼的感情进行了测试。

在花神节的梦里，司昼做出了选择，面对玄天烈火的火线，她绝不上前一步，再次弃赤水于不顾。

至此，赵长生真正地了解了司昼。她和远山很像，但又很不同。远山只是嘴硬，司昼是心硬。成霜错了，远山愿意身入无间之地，以数世的光阴渡她回乡。赤水错了，司昼会说“有错就要认罚”，亲手将他陨落。重来一次，他们依旧如此，司昼对赤水的感情程度绝不到可以为他死的程度。就像赤水所说，感情绝不比她的理想更重要。昆仑丘就是司昼与引雪山割席之后为自己设立的理想，她所有的努力都只是为了昆仑丘的盛大与光明。她会宽容赤水，但是绝不会为了赤水放弃她与昆仑丘联结的伟大生命。

当“司昼主动寻死”这一思路被堵上之后，那只有“司昼被动赴死”这个办法了。但是哪有这种境地，整个昆仑丘和冀州都在司昼的手底下。

那昆仑之上呢。

赵长生出此下策。

“可是按照远山的反应，他要和天之九部干起来了，昆仑丘还是要全完了。”

“我猜到了，但我也为你们留了一线生机，留给你。”

司月茫然。

赵长生握着她的手：“你还记得，四方广场地下，重黎设置了禁锢他者神力的阵法。”

司月机械地点头。

“那你还记得成霜是怎么完成任务的吗？”

司月回忆了一下，成霜讲过，又点头。

赵长生笑道：“我们照猫画虎。”她给司月打气：“现在成败系于你一身了。”

司月麻了，这是打气吗，她还会沟里躺着行不行啊。

英招

“让司昼一个人背锅，这就是你陆吾神的担当？”

肩吾山山门前，重黎连衣服都不换，和穿着昆仑丘统一制服的远山站在一起，非常不搭调。

远山神色不虞：“那不是我的决定，是她自己的决定。”

远山打开山门，带重黎进入肩吾山神殿。“消失这么长时间，还以为你不会出现了。”

“我在认真思考你说的话。”

“想通了？”远山问。

“没有。”重黎干脆利落地说：“明明是你瞎折腾造成的大规模失业，反过来怪失业人员不安分守己好好当个废物，我越想越生气。”重黎嘴上说着生气，面上却很平静：“而且我还是觉得你在利用我。利益最大化，你们是拿我实在没有办法了，硬压麻烦不断，只能拉我入伙。”

“你也可以这么想，但是你不觉得我说的很有道理吗，无论我出于什么想法，难道我说的不对吗，要想实现你的愿景就加入我们。”远山笑道。

重黎上了山才知道昆仑丘如今的情形，连他自己都被困在这里了：“你真的能实现愿景吗，可你现在连昆仑丘都出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