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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印为夫(59)+番外

果然,百里溪站在原地,不动了。

傅知宁咽了下口水,收敛所有表情往后退了一步,怯生生地看向他:“小、小女喝多了脑子糊涂,还请掌印大人见谅。”

月光下,百里溪静静地看着她,许久才淡淡开口:“日后不要这般唤我。”

“是……”傅知宁低下头,不敢再与他对视。

百里溪垂着眼眸下台阶,经过她身侧时,傅知宁没忍住颤了一下。

百里溪停下脚步,侧目:“还不走?”

“走……走。”傅知宁连忙答应,跟在他身后慢吞吞地往下走。

两人依然一前一后地走,只是顺序调换了。傅知宁跟在他身后,脑子乱糟糟一片,却不敢想太多,只是低着头一味地走。

从倚翠阁到司礼监,不过一刻钟便能走到,可从司礼监回倚翠阁,却仿佛要走一辈子那么漫长。傅知宁走啊走,终于看到了倚翠阁的大门。

“时候不早了,掌印便送到这里吧。”傅知宁低声道。

百里溪闻言,果然不再往前。

傅知宁福了福身,低着头慢慢往倚翠阁走,因为知道他在身后看着,所以不断叮嘱自己千万别慌,千万别慌……

短短一小段路,她硬生生走出一身汗,终于在露出端倪之前进了倚松房。

房门关上,她无力地滑坐在地上,这才听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

许久,心跳逐渐平复,呼吸也不像之前一样局促,傅知宁长舒一口气,试图从冗长的记忆里,将这一切联结成线。

他身上总有淡淡的木檀香,是因为一直在御书房伺候;淡淡的血腥气,是因为掌管内狱与刑罚,至于那股苦药味……他今日也喝了药,总之都能一一对上。

他总是初一十五来,是因为初一十五圣上闭门礼佛,不会这个时候召见他。他从前从不碰她,后来那晚却突然占了她的身子,是因为三皇子给他下的春风醒,而如今鲜少碰她,则是因为春风醒的药效渐渐淡了。

至于他从不以真面目示人……他是太监,却又是正常男人,这是颠覆人伦的大罪,自然不能泄露半分。

许多从前想不明白的事,这一刻抽丝剥茧显露真相,傅知宁却只觉得压抑,甚至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

关于他是谁,她曾经设想过无数个身份,但真相却是她最承受不起的,仿佛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拉进一个漩涡,却无力挣脱。

他怎么能是百里溪,怎么可以是百里溪!傅知宁先前总想不明白,他不贪财不急色,为何会愿意帮她报仇,又肯护她这么久,现在倒是隐隐有些明白了——

他虽不喜提及过往,对她却还是有一些比邻之谊,所以才愿意帮她。

可这份情谊又能有多重,若是知道她发现了他最大的秘密,他还会留她性命?还会留傅家上下性命?

傅知宁有自知之明,也知道当年百里家满门尽灭,百里溪靠一己之力不可能得以保全,他即便是为了幕后那些人,也不能轻易放过她,更何况如今的百里溪,已非当年正直到有些古板的状元郎了。

他的手,早已被血浸透了。

所以她能怎么办?傅知宁蜷坐在地上抱住双腿,安静地思索对策。

窗外明月高照,月光为整座皇宫镀上一层银辉。存在了几百年的宫城陈旧、辉煌,看不到的阴私角落,却有不知道多少人在孤枕难眠。

一夜无话,翌日又是晴天。

阳光透过薄薄的窗纸晒进屋内,徐如意在床上滚了半天,终于不情愿地睁开眼睛,却没在旁边找到熟悉的人。

她顿了顿起身,正准备叫人时,一扭头就看到门口坐了个人,她顿时一阵无语:“知宁,你怎么跑那儿睡了?”

傅知宁猛地惊醒,对上徐如意的视线后渐渐清醒:“不小心睡着了……”

说完话便要站起来,结果刚一动弹,一阵酸麻顿时席卷全身,她闷哼一声重新跌坐回地上。

“什么叫不小心睡着了?”徐如意无语地跑过去拉她,“再怎么不小心,也不该睡在这里吧?还是说你梦游了?”

“没,昨晚发现荷包丢了,就出去找了找。”傅知宁借着她的力道颤巍巍起身,胳膊腿儿好像变得不是自己的一般。

徐如意更不懂了:“你出去找荷包,跟睡门口有什么关系?”

“……东西都收拾好了吗?咱们该出宫了。”傅知宁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

徐如意果然不再追问,邀功似的跑去拿了两个满当当的包袱:“都收拾好了,这个是你的,里面装着圣上赏赐的珍珠,你的比我的多一斛。”

她眨了眨眼睛,又道,“我自作主张,偷偷拿了你几颗。”

“舅妈喜欢珍珠,你多拿些回去。”傅知宁说着拆开包袱,将自己的珍珠直接分出来一半,“就当是我孝敬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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