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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差·渡山风(27)

步西岸“嗯”一声,他瞥一眼郁温,看到她手上都是水,一指旁边:“那边有纸。”

郁温说谢谢,却没有去拿纸,这个天气手上湿点挺舒服的,她随便拍了拍手,看步西岸从角落里弯腰翻出几个工具,工具大多都是铁的,黑的灰的,看上去很重,也显得他手劲大。

应该是为了方便干活,步西岸把袖子挽到肘间,手背青筋凸起,像攀缠的树根,走到车子前,他随手丢下工具,咣当几声响,他没什么反应地蹲下卸轮胎,手臂抬起又落下,肌肉绷紧又松弛,线条轮廓清晰明显。

郁温莫名觉得这画面很性感,她拿起相机,走过去,正要蹲下去,步西岸忽然看过来,郁温吓一跳,圆眼微睁,步西岸唇角似乎翘起一抹笑,他说:“那边有凳子。”

郁温“哦”一声说:“没事。”

步西岸还在拧螺丝,没回头看郁温,只说:“裙子。”

郁温低头,看到这地上确实不算干净,修车铺怎么可能会干净,到处都是机油工具和零件,生了锈的废零件也到处都是,她站着裙子就已经到小腿下面,蹲着可想而知。

于是郁温想了想,还是搬了个凳子坐着,她把裙子收起来,忽然弯腰,身子前倾,唤了一声:“步西岸?”

步西岸偏头。

此时光正大片地照在店铺门口,也照在郁温身上,她碎花裙底色本就素,被光一照显得更浅,唯有身上的花瓣发着光,似乎刚刚随风落下。她头上戴着发箍,茶色眼睛微弯,唇角浅浅笑意,脸上被光照得又白又亮,看着像公主。

微服私访的公主。

螺丝松动,车胎忽然坠落,步西岸本能抬手扣住,指缝全是尘灰。

他指腹与车胎摩擦,回神,出声:“怎么?”

郁温脸上还挂着笑,她晃了晃手上的相机,“我可以拍你吗?”

步西岸有点意外。

郁温又说:“你如果不想上镜的话,我可以不拍的脸。”

步西岸大概懂了,艺术往往都在极端里,最该蓬勃的人和最该没落的旧城区,确实挺值得拍的。

步西岸用力一掰,车胎完全落下,他说:“你随意。”

郁温开玩笑,盈盈问道:“拍脸也随意吗?”

步西岸一顿。

郁温没注意他的动作细节,边调整相机边说:“其实你很帅啊,拍脸出片效果应该很好。”

咣当。

工具掉在地上。

太突然了,郁温吓一跳,步西岸“咳”一声,捡起来,单手拎着车胎起身,路过郁温的时候,他重复那句:“随意。”

郁温没忍住说一句:“真拽啊。”

步西岸离开的动作一顿,他回头,看到郁温还在低着头专心致志摆弄相机,她散着头发,头顶圆圆的,光底下有细软的毛绒碎发,这一点点不那么精致整洁的地方让她看着没那么遥远。

这时周武鸣喊:“步总,炮哥说先放这。”

步西岸说:“来了。”

小炮很稀奇,“步总?”

周武鸣说:“对啊,我们班同学都那么喊。”

小炮笑得不行,“为什么啊?怎么不直接喊逼哥啊?不比步总还装?”

周武鸣也笑,“哈哈,不知道啊。”

这时步西岸过来,从小炮后面踹他,“那么想知道,炮哥。”

“炮就炮呗,我无所谓啊,我妈怀我的时候隔壁熊孩子放小炮,吓到我妈,我妈生的我,”小炮说,“我爹妈给的名字,我又不嫌丢人。”

他欠欠的,“你呢?步总?”

步西岸让他滚。

由于向芹郁温和周武鸣都是后来转班的,再加上他们三个也没人想着去打听步西岸外号由来,好像下意识就觉得这外号放在步西岸身上挺合适,以至于小炮到最后也没问出来什么。

但不耽误他嘴欠,一晚上喊八百遍步总。

步西岸最后是真烦了,趁他洗手的时候直接一脚把人踹趴桶里了。

周武鸣围观全程,惊呆:“我靠!”

向芹挠挠头,有种以前没好好认识过步西岸的感觉,不过她好像确实没跟步西岸说几句话,郁温离他近点,她正要扭头问郁温,结果看到郁温正端着相机拍得起劲。

边拍还在笑。

小炮顶着一头脏水,扭头看到郁温正在拍,骂了句:“靠,步总你还我在美女面前的形象!”

步西岸闻声一顿,轻飘飘瞥一眼小炮,两指一弹,手上机油飞到了小炮鼻下人中处。

“我靠,”周武鸣哈哈大笑,“步总牛逼。”

向芹也跟着笑。

郁温本来没看到,听他们笑,疑惑看去,下一秒笑得差点摔了相机,然后又趁小炮没反应过来快速拍两张照片。

步西岸本来还烦着,偏头看到郁温笑得眉眼弯弯,梨涡浅浅,也扯唇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