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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差·渡山风(15)

几秒后,步西岸还是没反应。

高卞问:“嗯?”

“……”

步西岸低咳一声,伸手拿起了试卷,这时有人路过,步西岸为了不挡道后退一步,靠坐在郁温桌子上。高卞和叶全都看过来,步西岸余光瞥到郁温也转了身,她胳膊从叶全桌子上拿下来时,步西岸感觉整个教室的空气都通畅了。

思绪也清晰了不少,几乎扫一眼步骤就出来了,步西岸拿开试卷,正要开口,一垂眸,看到郁温也抬着头看他,她眼睛睁得圆圆的,乍一看像小时候小卖部卖的第一批玻璃弹珠。

透亮干净,清晰地映出他的面孔。

他在她眼睛里看到了他。

这个认知浮现的瞬间,所有步骤消散全无,脑子白茫茫一片,连怎么挪开视线都忘记了。

“叮铃铃铃铃——”

上课铃骤然敲响,步西岸猛地回神,胸腔一阵狂跳,好像刚刚溺过水一般。

少女眼眸似水,他即便真的溺死,想必也绝无半点痛苦和怨言。

我操。

步西岸回到座位后还懵了一会儿,好不容易反应过来后他抬手重重揉捏后颈,感觉心跳依然如雷,面无表情几秒,扭头问杨奇:“你还有烟……”

算了。

“没事。”步西岸又转回头。

刚睡醒的杨奇:“?”

这节数学课,上课的时候班上同学发现数学老师总是若有似无地瞥向教室靠窗后方,杨姜最先察觉,以为又是杨奇在睡觉,轻轻向后撞了下王艺迪的桌子,王艺迪立刻配合地身子前倾,俩人跟演谍战似的。

“干嘛?”王艺迪盯着数学老师,小声问。

他们班数学老师有点严厉,有事是真动手,所以大多数人都挺怕他,杨姜也怕,借着擦鼻子的动作,手掩口,含糊道:“让杨奇别睡了。”

王艺迪“哦”一声,身子缓缓后移,正要歪头提醒,一瞥眼发现杨奇坐得比幼儿园大班上都直。

“?”王艺迪立刻回报信息,“没睡。”

杨姜也意外,小声嘟囔,“那老徐看谁呢?靠,别不是看我吧?”

她战战兢兢弄得郁温也有些紧张,不由自主更加全神贯注。

“这一题找个人上来写。”老徐忽然说。

郁温一看,黑板上的题目刚好和她试卷上那道是一个类型,她顿时紧张得不敢呼吸,也不敢和老师对视,生怕被选中。

然而老徐已经看向了这边。

郁温握着笔,心跳很快,她能感觉到旁边杨姜也很紧张,因为杨姜已经缩着肩低下了头。

就在全班静可闻针时,徐老师出声:“步西岸。”

有人往这边看。

徐老师:“你来。”

所有人都往这边看,寂静也被打破,有人开始窃窃私语,松懈的气场里透着所有人的劫后庆幸。

郁温也小心翼翼吐了口气,杨姜发现后忍不住笑,“吓死了吧?”

郁温小幅度地点头。

“没事,步总不怕。”

杨姜话音刚落,步西岸正巧从郁温身旁路过,他确实看上去很坦然,走上讲台随手拿一根粉笔开始写,几乎没有任何犹豫。

少年个高,无需仰头抬臂,他始终站得笔直,动作间行云流水,粉笔灰簌簌往下落,偶尔沾到他衣服上,又被风带走。

很快,在所有人注视下,步西岸没有片刻卡顿地写完,转身走过讲台时他轻飘飘把粉笔扔进粉笔盒,然后轻拍两下手下台。

有人偷瞄他,有人失神盯他,他却好似全然不在意,目不斜视地走回自己位置。

“哟,步总今天可以啊,没敷衍阿数同学。”徐老师严厉归严厉,说话还是挺有意思的。

他的话把所有人的注意力拽到题目上,大家这才发现步西岸解题步骤很细致,几乎快要把代的方程式也明确写出来了。

这和步西岸以往的解题风格截然相反,以前步西岸也经常被喊上台解题,但通常写得很敷衍,步骤大多潦草,有时候高卞看不下去会让他写细点,他心情好了就再补两步,心情一般就说一句:“对答案看。”

要是非常不耐烦了,说出的话也不好听:“九九乘法表用不用贴一份?”

所以今天的步西岸简直让高卞刮目相看,“见鬼了,步总今天活菩萨上身。”

叶全扶了扶眼镜,边抄边说:“跟试卷那题一样。”

高卞点头说是,然后回头提醒郁温。

郁温点点头,语气轻快,“懂啦。”

高卞比了个ok的手势。

步西岸再后排,一边面无表情地盯看,一边手指灵活地转笔。

下午高卞不知从哪弄来一张隔壁重点高中的模拟考试题,大概是两个学校的进度不一样,试题里有对于他们来说超纲的题,高卞习惯性问步西岸,换来步西岸幽幽一句:“不是有答案,看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