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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物公子(女尊)(2)

作者: 洛阳姑娘 阅读记录

寻嫣腕间一对金镯泠泠而响,今日她穿了深紫琵琶袖妆花(4)短袄,颈上璎珞一环,衬得肌肤润泽。她望着我,道:“我戚寻嫣既说要娶你,便不会负你。譬如当初,我说要把你带出教坊司,便不曾食言,你只信我便是。”

教坊司中的官伎,终身奴籍,永不得赎。当日寻嫣与契北将军龙醉欢共设“连环套”,雪夜行军,长驱直入,收服西域楼兰国,圣人要赐她高官厚禄,她却拒了恩典,在大殿上说——她只要我。

有如此赫赫之功,圣上便为她改了规矩,除了我教坊司的奴籍,将我赐给她。

她是我毕生的恩人。

几穗秋花落在案几上,我撷来煮茶:“鹤之信你。”

寻嫣径自取下一只镂空莲花纹金镯,镌刻着地狱变图腾,每一朵莲花蕊都镶嵌了翠蓝孔雀石。她将金镯郑重地放在我掌心:“此乃姻亲之信,这金镯跟了我许多年,如今它跟着你。”

我知道,寻嫣时时刻刻戴着地狱变金镯,是在提醒自己,凌烟阁中,情势瞬息万变,她须顾及后果。

我忙摇头:“高媛,鹤之不敢要。”

寻嫣取过一盏我煮的茶,仰颈细品,她不容拒绝道:“收着,待你我合卺之日,再还给我。”

我迟疑片刻,将金镯交给入墨,令他好生看管。

我轻声道:“高媛令出必行,绝不负我。鹤之……也不负高媛。”

声音很淡很淡,她没能听见。

岂料世事无常,此生她的确不曾负我,而我负了她。

寻嫣一壁品茶一壁道:“近来我那庶妹,回到鄞都了。她在蜀中长大,性子孤拐(5)得很,行事诡僻放诞,你可莫撞上这尊煞神。”

她说的庶妹,名唤戚寻筝,乃是阁主与一个愈州歌伎所生的女儿,自小不养在阁主膝下。戚二小姐喜怒无常,雷霆手段,归来这些日子,整个鄞州都闻风丧胆。

我抬手给寻嫣添茶:“我从不出这院子,自然也见不到她。”

寻嫣眸中微漾,不知在思忖什么:“说起来,她也是个可怜人。”

我搁下象牙雕花仙颈壶,心中甚疑,世人都说你可怖,缘何她说你可怜?

寻嫣把玩手中金错刀,淡淡道:“经世事磋磨,她早已没了情爱与伦常,我虽手中持刀,却有人的七情六欲;她手中无刀,本身便是一柄刀,以己伤人。”

听寻嫣如此形容,我本以为你没有七情六欲,很快我便知晓,你的情与欲,都是我。

我抬眸,有些害怕:“那……”

寻嫣握住我的手,郑重道:“无论如何,我会保护你,不让任何人伤害你。”

天□□晚,月将破云。

我软声道:“高媛,且快些给阁主请安去罢,明儿高媛来了,我再给高媛抚琴。”

寻嫣也知道时候不早,便提襟起身,整理裙裳。她的丫鬟烟罗将金错刀接过去。

寻嫣离开之前,朗声笑道:“明儿我来,不愿听《西洲曲》,要听《十香词》(6)。”

闻言,我霎时羞红了脸,不再言语。寻嫣又嘱咐小厮松烟、入墨,好生服侍我,缺什么短什么去禀报她。言罢,她翻身上马,策马而归。

她走后,我将地狱变金镯握在手里,看了一遍又一遍,面颊烫起来。世人都说,女儿赠了郎君镯子,二人此生便不会离散,镯子把郎君扣住了,千回百转都能相聚。

世人说的这话,不准。

入夜,我用过晚膳,濯洗罢身子,便躺在犀角红木矮床上昏昏欲睡,身如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小厮见我心驰神荡,便吹了灯盏,不出声响,待我入眠。

我穿了身儿月白丝绫寝衣,夜凉初透,耐不住凉,便往明黄锦缎衾被里钻了钻。窗外有瑟瑟蛩鸣,风移草萦。

辗转反侧之际,忽听到松烟、入墨齐齐唤了声“小姐”,声音却不甚欢喜,而是惊吓。随后有一抹人影映在纱帐前,我往后退了退。

是寻嫣?她怎会回来呢?她……怎会随意进入我闺房?

我喘了片刻,唤道:“松烟——”

却无人应答。朝暮楼中寂静无声,仿佛只剩下我与眼前的女子。我又是紧张,又是惧怕,也不知她要做什么。

能出入朝暮楼的女人,只有寻嫣。忆及此,我放松不少,攥紧衾被的五指也暂且舒展。

“高媛……”

女人霸道地逼近几寸,压迫之气袭来,夜色蒙昧,我怎么也看不清她的面孔。心中暗暗思量,寻嫣说合卺之前,不会碰我,如何深夜摸入我房中?

难道她改了主意?

自从她将我从教坊司带出来那一日,我便已经是她的人了。她要云雨,我自甘愿。

随后我乖乖躺在衾枕间,任凭女人施为。衣带松散,肌肤沁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