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绿(21)

“阿绿，下雪了你看到了吗，下雪了。”

霍祁看着窗外飘落的白雪，他想让他的阿绿也看一看，她一直都想和自己看一场雪，至少……至少看一看在离开。

可是无论他怎么叫，怀里的那个人就是不动，霍祁觉得他好痛，这些年大大小小的也受了很多伤，可是他从未觉得有这样的痛过。

和南蛮首领说的一样，他霍祁战功赫赫，带领大军平定战乱，可是对于挽绿的离开他无能为力。

“阿绿肯定是贪睡了吧，没关系，我看这雪还要下几天，等你醒了我们再去看好不好。我给你买糖葫芦，你还要不要醒啊，那我给你买叫花鸡，买糖糕，买桂花酥，你醒过来我们一起吃好不好。”

此刻那个在战场上英勇杀敌的少年将军哭得想一个孩子一般。

“阿绿她……”

阿公听到霍祁的声音也走进了房间，此刻他的阿绿，那个吵吵闹闹的小姑娘再也不能同他说话了。

“阿绿她很怕痛的，小时候她手划了都要叫上几天才肯罢休，她到底是怎样熬过那断肠散带来的痛的呢。”

阿公的声音有些颤抖。

桃花开了

“她是不是在怪我当时没有去救她。”

霍祁站在新建的墓碑前面问挽绿的阿公。

“她没有怪过你，那天晚上她都和我说了，阿绿说她很高兴霍祁没有不顾其他人的性命去救她。她知道什么该是最重要的。”

他忘不了的，那天晚上他养大的那个小姑娘笑眯眯地对他说，她一点都不害怕在南蛮的那些日子。

活着也好，活不了也罢，她都认命，但她不想让霍祁来救她。

“是吗，那她为什么还要离开我。”

“因为太痛了，我曾经也怪过她，为什么药都做出来了她就是不肯吃，为什么就是那么倔。可是中了那断肠散的毒啊，就算是吃药每日也还会受到病痛折磨，她那么怕痛，我也突然之间想清楚了，随她去吧，至少她可以不再痛了。”

霍祁低头不再说话，那挽绿和他待在一起的那些日子是不是每天也都是剧痛难忍，可是霍祁不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他只知道挽绿离开他了。

“你知道阿宴吗？”

“阿公说的是当初把挽绿从南蛮带出来的那个阿宴吗？”

挽绿的阿公点头，很多时候他总会听到挽绿说她对不起阿宴。

“他当时把挽绿从南蛮带出城门时就已经中箭，我让人把他和挽绿都带到军营里去，只是他没能撑过去。”

阿公最终也没有说出挽绿以为是霍祁错杀了阿宴，她一直都在为此烦扰，一直觉得该拿自己的命去赔罪才可以够。

挽绿死后的第三个月，霍祁向皇上请求驻守边境，没有过多久他又独自一人往南蛮出发。

因为战争他失去了他的大哥和他的妻子，现在正是盛世和平，他什么都没有了，只能在这边境孤独的等待着死亡，完成他人生中的最后一个任务。

霍祁每日过得都一样，到练武场看那些士兵训练，晚上又回到家中，只是偶尔抬头看着夜空时他会想到他的阿绿，她是不是也在天上想念着自己。

寒来暑往，霍祁看着家中的桃花开了又谢，谢了又开，他实在是太想他的阿绿了。

挽绿死后的第三年，南蛮爆发了疫病，很多将士都因为此而丧命，朝廷派了太医到南蛮，只是霍祁他没能等到太医的到来便因为染了疫病而去世。

闭上双眼那一刻，他好像又看到了他的阿绿在对他笑。

霍祁的这一生，平定了战乱，做为大盛的将军他没有失责，但是做为挽绿的夫君，他却觉得从一开始就是失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