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恋歌(17)

这样的困境原来都是他一人在承担?

而她，一直感受到的是夏瑜文的深情温柔，一点点也不了解他内心的压力，即使了解了，又能做什么?

雨荷感觉胸口像被硬堵着一团东西，难受得让她窒息。她的心一阵阵抽痛，像利刃在扎刺。

雨荷有一些眩晕，双眼顷刻酸涩，泪水弥漫眼眶。

她缓了缓，几近软弱地说道：“伯母，我和瑜文是真心相爱，我也不知道我们的相爱会造成这样的后果。”

“你现在知道了呀!”夏母快速回应，“这样的家族联姻，虽说感情不深，但对他的事业有帮助。你的爱，能帮得了他什么?”夏母坚决的目光直逼过来，“请你离开!不要再来扰乱他的生活!”

浮世半生均是梦，一朝梦残情何付?

舒雨荷失魂落魄地走出酒馆，迷茫无助地伫立街口，看着涌动的人潮车流，竟不知身在何处。

夜风拂来，泪干了，心也凉透了。

是该离开!

离开这座城，断了这段情，忘了伤心的人。

一周后，她了结了所有，拖着行李，坐上出租车。

十多天过去了，夏瑜文没有醒来。

插在夏瑜文身上的那些管子终于被护士撤走了，人也移出了重症监护室 。

医生巡诊后，有些担忧：“生命体征都已正常，但没有短时醒来的迹象，一个月后回家调养吧。”

舒雨荷固执地守候在病床边，任谁劝说也不曾离开。

夏母也在雨荷的执着守候中变得平静。

半年多过去。

春又归来。

夏家小楼前院的迎春花开得特别鲜艳，那碧绿的三角梅也不知何时爬满了灰墙。

今年的春似乎来得特别早。

清晨，鸟儿在窗棂欢快啾啾。

楼上，宽大温馨的卧室里，舒雨荷还在熟睡。短发变长了，丝丝缕缕，铺在枕头，垂在床沿。

一只大而略显僵硬的手，轻轻挑开粘在雨荷脸上的几缕发丝，指腹触颊，感受久违的肌肤的滑腻温柔。

雨荷惊醒，翻身坐起，急切地俯看身旁沉睡得太久的人。

夏瑜文一双有些迷茫疲倦的黑眼睛，此时，正温柔地看着她。

雨荷一阵狂喜，惊异地喊：“醒了!瑜文，你终于醒了!”随即，狂恋的吻，滚烫的泪，一起落在了夏瑜文的脸上。

夏瑜文微侧转身，用手擦拭着舒雨荷脸上泛滥成灾的泪水，轻轻一叹，心疼地关切道：“雨荷，你瘦了，脸色也这样苍白”

舒雨荷向上抽了抽身，把夏瑜文的头深深地搂在怀里，轻泣着不再言语。

还能说什么。

春归花开，人儿醒来。

世间是这样美好。

春雨清涵

一

初春了，可风中仍然带着刺骨的寒意。

雨涵漫不经心地走在河堤上，哈了哈手，竖起了风衣的领子。见鬼，立春都过去快一个月了，温度还不见回升。早知这样，刚才就不应该把大衣脱在家里。

家？雨涵愣了愣，停住了脚步，茫然失措地环顾着四周涌动的人流，自己该走向哪里？又回家吗？不，不回去，刚刚才从那一大堆寂寞中逃出来，心中揪人的落寞感还没散去，又要回去面对那恼人的冰冷与寂寞吗？不，肯定不回去!

春风拂来，没有温暖，带来的却是不胜的寒意。

雨涵裹紧风衣，继续她那漫无目的的游走。离婚四年了，家早已不是家，家也早已没有了家的温馨，有的只是一串串孤寂与落寞，有的只是一串串冷清与叹息。这几年来，雨涵感觉自己就是一孤魂野鬼，游离在人世间，游离在这钢筋水泥构建起来的冷漠城市，找不到自己的魂之所依，寻不到自己的情之所托。雨涵的心中涌起一股揪心的痛，六年的感情付出，换来的却是丈夫无情的背叛。她也曾哭闹过，也尽力挽回过，可当丈夫跪在自己面前，为他，为那女人苦苦哀求让自己成全时，雨涵的心冰了，情冷了，放了吧，这样无情的男人不要也罢。于是，在这四年里，雨涵学会了一种很好的生存方式：逃避。尽管是从一堆寂寞逃向另一堆寂寞，尽管是从一串烦恼逃向另一串烦恼，尽管是从一个角落逃向另一个角落。反正遇到麻烦她就逃，逃得远远的，尽力想让自己做一个冷清的旁观者。

二

柳树还没有发芽，树枝光秃秃的，树干深褐色，咧着一道道口子。春雨应该早一点来，让这些干裂的口子吸足水分，这样，沉默了一个冬天的老柳树也可以充满生机，发芽长叶。

雨涵用手轻抚这些口子，心中涌过一阵阵酸楚，这不是自己心底的那些伤疤吗？雨涵不想再触摸它，不想再揭开它，就让它们永远深埋心底吧。雨涵在树旁的长椅上坐了下来，将头斜靠在树干上，收紧了双腿，似乎感觉这样要温暖一些。眼前的这一片湖水真绿，轻风拂来，湖面一圈圈波纹就欢快地荡漾开去。或许只有这一湖碧水才会让人感觉到一些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