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蓝雀(2)

“啊，现在插播一条紧急新闻！”

电视里的声音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今日凌晨3点，有警察接到非法入侵的报案，但在去案发地核实之后发现并无异样，只有报案的女性和他的男朋友在家，并且两人都是登记过的合法租客，可该女性还是坚持自己的男朋友言行举止反常，现在他身体里住着另一个灵魂……就在警方认为该女子正在浪费警力的时候，又接到了一起这样的报案，报案男子声称自己妻子身体里的灵魂换了一个人，我现在的妻子不是我的妻子，好像一个哲学问题呀，哎哟，您们说好不好笑？”

芮欣还是在浅睡眠中无法彻底清醒。这时蓝雀从厨房走出，方才他并没有听到芮欣让他关掉电视，或许也是他听到了但故意没有应答。此刻的他显得非常淡漠，与芮欣两人的状态完全不像是如胶似漆的夫妻，他坐到床头的椅子上，安静地搅动着手里的咖啡，对电视里的新闻饶有性质，全神贯注地听着看着。

电视的嘈杂加上蓝雀教咖啡丁零当啷的声音，本来就有起床气的芮欣感觉自己即将被气醒，即将要冲破睡意的朦胧。

“涉及到灵魂的问题当然要交给红伞处理啦，在用我们的专利技术‘线’检测过后，发现……”

芮欣腾一下从床上坐起来，将床头的枕头扔向正坐在床边喝咖啡的蓝雀，她想大吼：“吵死了！能不能安静点！”但是看到蓝雀她所有的怒气便化为乌有，只是又露出笑容，意图表示这只是自己开的玩笑。不管先前的起床气几欲爆发，面对蓝雀她还是想释放笑意，展现自己爱与热情。

新闻里的播报还在继续：

“他们还真是灵魂穿越了！灵魂穿越到对方的身体里！我们的‘线’监测到，镜像世界里的灵魂体征也产生了极大的波动，不过大家不要担心，红伞会对此做出紧急处理……”

蓝雀的左手准确无误地接住了芮欣向他抛过来的枕头，发出与柔软物体碰撞的噗叽声，右手端着的咖啡毫无波动，只留给芮欣一个侧脸，二人迎来沉默，只有新闻播报的声音响着。

“您要是问我为什么，现在的调查结果就是，灵魂被换走的两个人都对他们的伴侣存在不忠的行为！”

播报员故意作不可思议状，沉默之间她的声音显得格外响亮，芮欣的视线怔怔地从蓝雀身上移开转向电视。时间在她那里仿佛凝固静止，她的笑容在脸颊上僵硬，不管她有没有意识到，“不忠”这个词正在像一根针一样挑拨着她的神经。先前每一个无法入眠的夜晚充斥着的遐想像潮水般涌来，说不清的汗毛倒立之感从头顶直至指尖——

“啪。”

蓝雀举起遥控器关掉电视，闪烁着色彩的屏幕瞬间转黑，思绪的潮水被堤坝生生阻隔，芮欣被从自己恐惧的黑洞中抽离，她有些木讷地转头看向蓝雀。他喝了一口咖啡后放下杯子。

“很不可思议对吧，但我确信这就是事实。”

他从床边的扶椅上起身，芮欣这才发现，他的睡衣被叠得整整齐齐地放在枕边，而他已经换好了出门的衣服。和往常不一样的是他没有穿西装打领带一副要去红伞公司上班的正经模样，而是穿了一身运动服，外面披了一件夹克。芮欣见状惊异到在床上拽着被子一时间说不出话。毕竟蓝雀可是红伞的好好员工，经常被同事戏称为“模范生”的他，从领带到袖口，再到去上班打卡，都是一板一眼毫无疏漏的。

“我出去一下好吗？”

蓝雀开始征求芮欣的同意，芮欣只是沉默地上下打量着他，不知该用什么情绪应对，这个时候她通常会不由自主尴尬地嘴角上扬。

“芮——欣？”

蓝雀用试探的口吻喊着芮欣的名字，短短两个字之间还有停顿。芮欣还是怔在原地，没有做出回答，看她的神情仿佛是对现在蓝雀的表现感到害怕。

“那我就当你同意咯。”

蓝雀掠过芮欣，把她的沉默当成默许，轻轻一笑走到门口，随手拿起衣帽架上的鸭舌帽扣在头上，抓起墨镜展开镜腿，食指轻推镜架，隐匿住自己的目光。

“嗯，限量版古着的墨镜，我的眼光真不错。”

他听起来很洋洋自得。芮欣眼看着他关门离开，在他完全消失在门后之前她无法读懂他的表情，表象是因为他戴着的墨镜，但更是由于他波澜不惊的神情，像一副线索不周无法拼凑的拼图。她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整个人的状态也是完全切换。蓝雀这几天一直是这样的，只要回家嘴里就絮絮叨叨地说着“灵魂穿越”这种事，现在新闻上又说灵魂穿越是和情侣双方的一人不忠有关，不管哪个女生都会往这方面想吧？更何况是芮欣这种恋爱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