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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深陷(96)

作者: 玉堂 阅读记录

这副牌确实铤而走险,可稳住了就能打赢。

下午冯斯乾带着我去了冀城郊区的度假村,汽车驶过山脚下,泊在一栋木式庄园门外,我视线无意掠过半山腰,发现一座极其古旧的寺庙,我当即跳下车,“冯先生,我要上山。”

他不理会,直奔庄园外恭候的工作人员,我拽着他袖口往回拉,“我想拜一拜。”

冯斯乾递上身份证,男人登记完双手归还,他介绍说,“这间寺庙的姻缘最灵验,许多太太小姐来求签,冯太太去求个签正好。”

冯斯乾看向我,我眼睛雾蒙蒙,像窝着一汪泪,他蹙眉,“又演。”

我别开头,眼眶越来越红,冯斯乾终究没有急于进园,告诉男人稍后回来,我瞬间破涕为笑。

我在前面疾走,冯斯乾跟在后面,长长的青石板蜿蜒而上,没入一大片梨园,十几株白梨树在光影的尽头,我指给他看,“冯先生,冀城的梨花比江城还好看!”

他没有回应我分毫,只是抬起手腕,摘下我发丝间深埋的白花瓣。

我踮起脚,朝来时的羊肠小道挥手,装模作样参拜,“阿弥陀佛。”

我俏皮眨眼,“斯乾,快瞧,有尼姑。”

冯斯乾并没回头,他知道我诓他,我说谎像家常便饭一样,他早就免疫了,他径直越过我,往石阶上走,“尼姑也丑不过你。”

我瞄准他背影砍了一枚石子,“冯先生千载难逢养个情人,还丑得很,你冤不冤呀。”

他不语。

我提起裙摆,悄无声息沿山路藏匿在梨园之中,一簇簇梨花逆风摇曳,光与花影影绰绰,冯斯乾的轮廓被掩映其中,时远时近,时走时停。

他发觉我不见了,在错落的梨枝下寻觅我,我躲在他身后,发坏用折断的枝杈绊他脚,他每次都惊险避开,在我即将扑上去惊吓他之际,冯斯乾突然利落转过身,我一霎停止了动作。

他打量我手里的树杈,没什么表情,“进去拜。”

我撇掉树枝走进庙内,只停留了两三分钟就跨出佛堂,冯斯乾坐在不远处的长椅等我,周围笼罩着一片清幽的禅意。

他尤为适合这种消寂到极点的味道,淡薄,沉默,孤独。

我朝他飞奔过去,他伸手接住我,摁在自己胸口,我说,“拜完了。”

山里风大也寒,他嗓音有些发闷,“你求什么。”

我往他大衣内钻取暖,“你猜。”

他云淡风轻,“一个女骗子能求什么,求财。”

我说,“世人拜佛是拜自己的贪欲,佛身由人铸造,人都摆脱不了的困境,佛就更难了,跪在佛堂下也是利欲熏心,就算仅仅求它保平安,归根究底不也是贪生吗?无欲无求的人什么也不信,照样活几十年。”

冯斯乾从没听过这样偏执的见解,“那你拜什么。”

我注视他,一字一顿,“我不求富贵,只求佛祖保佑冯先生早日爱上我,这可不是贪。”

冯斯乾眼底浮现一抹轻蔑,“爱上你?”

我搂住他脖子,煞有其事,“佛答应了。”

他脸上的讥讽缓缓转为深浓的笑意,最终正色一收,眉间无喜无怒,“佛答应你,你未必有本事成功。”

我倒在他怀里咯咯笑,“冯先生口是心非。”

他无动于衷看着别处,我自下而上仰望他,“你动心了那么久,也该喜欢我了,不是吗。”

他垂眸,仍旧了无波澜。

冯斯乾头顶遮蔽着墨绿色的松树冠,在半丈高之外,掠影浮光之间,他的皮肤越发苍白,那双眼却黑亮胜似长夜。

我翻身坐起,痴缠住他身体,“等冯先生喜欢上我——”

我手指从额头垂直向下,犹如一柱吞没他的春潮,似水柔情又溺人性命,轻轻漫过他眉眼,唇颌,再变成一柄手枪的形状,凶狠抵住他心脏,“我会剜你的肉,吸你的血,狠狠地报复你,报复你软禁我,用武力逼迫我向你屈服。”

冯斯乾意味深长审视我,“你有一万句谎言,就这一句倒是实话。”

我媚态横生吻着他嘴唇,“到时你还舍得惩罚我吗。”

“是惩罚吗。”他扣住我手臂,将枪的手势一根根掰开抚平,他握在手心,一把扯过我,刹那吻得更深,“武力没让你舒服吗。”

我使劲咬他,直至我尝到一缕淡淡的血腥,他退出松开我。

我意犹未尽吮着,“冯先生对冯太太也这么撩人吗。”

冯斯乾没有给答案,他上半身靠着椅背,舌尖舔净嘴角的血丝,这个姿势被他演绎得格外性感,一种惊心动魄的致命野性。

我们傍晚才下山回到庄园,侍者引领至一间包房内,关宸正在里面等候。

她看到我跟来,颔首唤了一声韩小姐,我也点了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