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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深陷(121)

作者: 玉堂 阅读记录

他语调刻意压得低,除了林宗易和我,没有第三人能听到,“有好消息别忘了通知我。”

林宗易没回应他。

我眼睛像刀子一样剜着冯斯乾,他伫立在两米之隔的桂树下,乳白的月光倾洒,他风姿绰约,愉悦笑着。

我们回到蔚蓝海岸,林宗易一言不发扯掉领带,又脱了风衣,将衬衫纽扣全部拆开,袒露着胸膛,他没有去沙发落座,而是在客厅一片漆黑之中直奔书房,靠在椅背点燃一支烟。

我小心翼翼跟上,门敞开着,显然他并不是打算独自冷静,给我留了余地。

我走进去,书房窗户正对一栋高楼,高楼在数十里地之外,可这个角度眺望却如同近在咫尺一般,楼顶的夜总会霓虹闪耀,连绵不休的灯火照射于玻璃上,林宗易的轮廓也投映在灯火深处,像一场摄人心魄的大梦。

我悄无声息停在身后。

林宗易一根接一根抽烟,他大约觉得燥热,将衬衣下摆从皮带里抽出,迷人浓重的夜色里,他腹肌像起伏的山峦那么精壮。

他转过身,沉静的目光注视我,“清楚我不推开门的用意吗。”

我攥着拳,眼眶泛红,“我清楚。”

我带着哭腔,喘不顺畅,他将烟头撇向别处,尽量不呛到我,好半晌,他问我,“你在他手里有把柄。”

我强忍泪意,撒了谎,“没有。”

我不确定冯斯乾会做出什么极端,林宗易这回插不了手,我不能牵连索文集团翻船,林宗易是我的依靠,假如索文惹麻烦了,他自顾不暇,我更没什么好下场。

林宗易朝房顶悬吊的艺术灯吹出一口雾气,“去睡觉。”

我怔住,“你不怪我。”

他背对我,又续上一支,一包烟所剩无几,“不怪。”

我刚松开的手倏而又紧握,“宗易。”

我哽咽,“你别对我这么好。”

林宗易吸烟的动作停住,良久,他走向办公桌,拉开抽屉取出一盒药,然后朝我走过来,我才想起自己脖子有刺伤。

他叼着烟,熏燎的烟雾令他眯起眼,“替我把烟拿开。”

我顺从他仰起头,“我呛不着。”

林宗易腾出一只手,取下烟蒂掐灭在烟灰缸,“昨晚踢被子了。”

我没听清,“什么?”

他看着我,“你有踢被子的毛病。”

我一愣,“你怎么知道。”

林宗易涂完药膏,指尖抚摸着我伤口周围的皮肤,“你做噩梦,我进你房间了。”

鼻息间是药味和他的烟味,我默不作声。

我确实一连几晚做噩梦,每次即将惊慌醒来,都好像被极致温柔的海绵包裹,我沉陷其中,又睡了过去。

林宗易将药膏放回桌上,他进入浴室洗澡,门关上的一刻,他说,“我在隔壁,你什么不用怕。”

第45章 怀了我的种

窗外的雾极重,我恍惚半梦半醒,眼前定格着一副男人的轮廓,我做过那么多场梦,从来是冯斯乾在梦里,或凶狠,或暴戾,也偶尔似水柔情,唯独没有像今夜梦到过林宗易。

我抬起手,试图触碰那道影子,竟然触碰到一具温热鲜活的身躯,我明白不是梦了,“宗易,你还没睡。”

他穿着米白色的睡袍,在漆黑中渗出一点光亮,比月色还浓,仿佛从天而降落进我眼中,我从模糊到清明,“你路过吗。”

林宗易揉着眉骨,似乎乏极了,他从床下捡起我踢开的被子,盖在我身上,“在工作,顺便过来。”

他说完起身,要回客房,我拽住他睡袍的束带,嗓音嘶哑,“我梦到冯斯乾跟你打架。”

他姿势顿住,“你希望谁打赢。”

我脱口而出,“谁也不赢。”

他坐回床边,问我为什么。

我一直没撒手,他的丝绒束带被我拧成一股,“他打赢,你就惨了,你打赢,他会报复你。”

林宗易看着我。

我说,“宗易,你其实是个好男人。”

林宗易仍旧一动不动看着我,良久,他叫我名字,“韩卿。”

我困怏怏眯着眼,强撑不睡,他的面孔愈加虚无。

他声音含笑,“你睡着我再走。”

没多久我迷迷糊糊睡沉了,最后残存的意识是一只温暖大手,覆住我凉浸浸的眉眼。

冯斯乾的手是滚烫的,像火炉,比林宗易更热,更干燥,他抚摸过我的时候,总是惊心动魄,像歇斯底里沸腾的火山,被他一把大火烧化,那种温度和力量,在我记忆里扎了根。

林宗易却是如今的四月天,容纳我从阴暗中一路走来的潦倒与无望。

我紧绷的身体无声无息变得柔软。

早晨我送林宗易出门,他告诉我晚上别等他吃饭,他有应酬,我问他去哪,他说漓江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