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相思(29)
凝望她艳光逼人的秀靥，丘懿宸恍惚了。为何自己总是轻易被她牵住情绪，当她说两人无缘时，他会心痛；当她说她就在自己面前时，他会心动。
“放手，这位大爷，您喝醉了！”相思不耐地甩开抓住自己的咸猪手。
“我偏不放，你知道我是谁吗？”男子醉熏熏地打了个酒嗝，“我就是城南的朱员外，看上你个丫头，是你的福气。”
相思拧起了秀眉，正在思索该点他笑穴还是哭穴时，瞬间现身的丘懿宸已替她拿了主意。
抬腿便是一脚，将形似猪的朱员外踢下了台阶。丘懿宸冷着脸，寒声道，“连我的丫环也敢碰？滚出去！以后休想与丘府扯上半点关系。”
朱员外狼狈地爬起来，看清是丘家二少爷后，酒意登时散了大半。忙不迭地拱手作揖，“二少爷，朱某有眼无珠，得罪了您府上的丫环。您大人有大量，朱某给您这里赔罪了。”丘府是他朱家的大客户，万一断了关系，他全家老小都得喝西北风去。
相思安静地站在丘懿宸身侧，有主子罩就是好，都无需脏了自己的手。
潇潇冷眼旁观，自丘懿宸气愤难当地冲过来替一个丫环出头后，她就已在打量相思。她正是那日陪丘懿宸去凌歌宫的小丫环，无来由的，她就是对她印象深刻。
“哼，饶了你？”丘懿宸不屑地瞅着朱员外，又扭过头看看相思，“可有问过我的丫环？她若同意，我便饶了你。”
潇潇诧异地望着丘懿宸，曾几何时，他会在乎一个丫环的感受？亦或是，只拿那人寻开心。她希望是后者。潇潇仍是不动声色地继续观察，
相思指指自己，不解地眨巴两下眼睛，“问奴婢？二少爷，您不是在说笑吧？”
丘懿宸佯装不悦，“本少爷何时与你说笑过？”
朱员外咬咬牙，尽管向一个丫环求情传出去会有损颜面，却也好过一家人勒紧腰带。说不定自己招惹的还是丘懿宸的通铺丫环，难怪他会如此生气。思及此，朱员外马上转到相思跟前，“朱某有眼不识泰山，这位姑娘您就高抬贵手，放朱某一马吧。”
丘懿宸好整以暇地立在一旁，他倒想看看这丫头会怎么做。
“嗯……”相思歪着脑袋苦想半天，朱员外额上的汗早就顺着脸颊流下。此时，看热闹的人也慢慢围了过来，朱员外的脸色更是红一阵白一阵。
“我想吃桃子。”相思突然指了指不远处的桃树，那上面挂满了粉红的桃儿。
丘懿宸忍受笑，转过头颇具威严地说道，“听到没？我的丫环想吃桃子了，麻烦朱员外亲自摘来。”
朱员外瞪着足有一丈有余的桃树，抹了抹汗水，虚虚地应下，“朱某这就去给姑娘摘来。”
在众人的哄笑声中，朱员外使劲地蹦上去，又重重地落下来。再爬上去，又滑下来……
扭过头，盯着相思染笑的眸，丘懿宸亦不自禁跟着掀起嘴角。
潇潇心中的不安，终于得到了印证。
第2卷 第二卷 第三十九章 情似飞蛾扑火
不出意外地，丘老夫人硬是要留潇潇多住几日，潇潇好似跟丘老夫人颇为投缘似的，白天在“惜教园”呆了一个晌午陪她说话，晚上则被丘老夫人刻意安排进了“懿狂园”。
相思将丘懿宸旁边的厢房打扫干净，将潇潇引到此间。“潇潇姑娘，你就在这里休息吧。”相思退出房外，“有事唤相思便好。”
“嗯，谢谢。”潇潇淡然一笑。目送着这个受丘懿宸另眼相看的丫环退出去。
相思颔首，替她关上了房门。采萱神色复杂地走上前，“相思，她……要在这里住多久？”
相思示意她不要在此说话，待出了阁楼后，才转身正色道，“采萱，我不管你是出于何意关心此事，听我一句劝，凡事莫强求，命里无时，妄自擅夺只会扰人扰己。”
采萱凄婉轻笑，倒也不打算再瞒昧，“人若能约束自己的心，便不会有所谓的七情六欲了。”
“纵是七情六欲，尚有心智未失，”字句掷地有声。
“相思，”采萱一声幽叹，“你从未对人动过心吧。”
相思微怔，脑海之中似有一个身影闪过，随即被她挥开了残像。
见她不语，采萱当其默认，转而无奈道，“真正动情时，你分不清何为对错，辩不明何为是非。”抬眼瞄向相思，“能保有心智，便是未爱到深刻。”
像她娘一样失了心智，爱到深刻？相思摇头失笑，那不是她想要的。
“采萱，这种情只会伤了你。”一如她娘。
采萱娇靥黯淡失光，“我情愿被它伤。”
又是一个明知会伤得遍体鳞伤，却仍要飞蛾扑火的痴情女子。蜡炬成灰时，她们亦是油尽灯枯。这种情，她不要也罢。
“我的两个丫环好闲情啊，居然躲在这里谈天？”丘懿宸懒洋洋地站在阁楼前，双手敛后，幽黑的眸子瞧不出情绪。
采萱忙掩起失意，温顺地回道，“二少爷，您有何吩咐？”
是啊，故意找上两个丫环的茬究竟为何？丘懿宸微微垂首，明知潇潇在隔壁，怎就令他心乱烦躁。
“依奴婢看啊，二少爷定是想喝烧刀子了。”相思抿嘴掩笑，想不到鬼魅也有懊恼与无措的时候。
“丫头，你又知道了？”丘懿宸不悦地冷下脸，忆起上次被她戏弄猛灌烈酒时的情景，也不禁莞尔。随即展颜道，“这次你应该识得烈酒了吧。”
“奴婢这就去给您取来。”相思轻巧的应下，刚想转身，却被丘懿宸唤了住，“让采萱去吧，你留在这陪我说会话。”扭脸对采萱淡然道，“采萱，去取两坛烧刀子。”
“是，”采萱似也麻痹，不再对丘懿宸的冷淡有任何反应。
“相思，”丘懿宸步下台阶走近她，“为何选做丫环？”
相思明白，这话该是问闻人翾舞。“因它身份卑微。”
静静凝视她半晌，丘懿宸轻笑，“我说过，你不该是个丫环。”
“你也不该只是个少爷。”尊卑不再，此刻没有二少爷和丫环，只有坦诚相见。
“哦？”丘懿宸挑眉，“看来，我的小丫环似要有番作为喽？”言语中尽露兴奋。
相思嫣然一笑，“你心知肚明，不是吗？”
“呵呵，相思，我手中可有你的卖身契呢。三年之内，你只能是我丘懿宸的丫环。”
“三年之内，二少爷可能护相思？”晶莹的眸子不带一丝闪躲。
“有何不可？”丘懿宸勾起邪笑，“我想护的人，还没有护不住的道理。”
“相思的安危，二少爷恐怕是护不了。”相思摇头道，“为一个丫环，不值得。”
闻人翾舞是他鬼魅八杆子都搭不到的陌生人，为她确是不值得。
“值得与否，我自有分寸。”顷刻之间，丘懿宸便板起了脸，相较眼前淡泊世俗的闻人翾舞，他更喜欢讨巧机灵的丫环相思与他耍心机。“你是签与我三年卖身契的丫环，三年之内我定护你。”
“是，您是二少爷，您的话大过老天。”扭过脸，相思又是极尽乖巧。
丘懿宸满意地点点头，“知道就好。”
此时，采萱捧了两坛烧刀子，神情木然地走过来，“二少爷，您的酒。”
丘懿宸看都未看她就挥手道，“嗯。你先下去吧，”
“是。”转身的间隙，采萱的眼底似挣扎又似犹豫，最后咬咬牙退出亭子。
透过窗子，潇潇远远地望着丘懿宸与相思相谈甚欢。聪慧如她，深知女子切忌善妒，即便这是她到“懿狂园”的第一晚，即便她只在鬼魅的隔壁。做大事必要有不一般的胸襟，与人争风吃醋？那可不是她潇潇的本色。或许丘懿宸确是对那丫环不同，挑在此刻昭显示众，无非就是做与她看。
潇潇慢慢走回屋里坐在书案前，拿起兵书细细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