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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痨小姐(31)

涂明苦笑道:“是。”

卢米不知道老板给她扣了话痨的帽子,知道也无所谓,话痨就话痨呗!

她刚下飞机就接到房客的电话,说是下水堵了,让她去看一眼。

卢米把行李放回家开着车就去了。

胡同里开车费劲,她把车停到外面停车场走了进去。

已经傍晚了,小孩子跑来跑去,有认识她的就跟她打招呼:“卢姨好。”

“叫姐姐!”

卢米一阵风似的旋进门,看到下水真的堵了。就打电话找人来修,然后找个小木凳坐在院子里等着。

租客家的小孩很小,不到两岁的小女孩,小脸蛋通红,围着卢米跑。

卢米怕她摔着,坐在木凳上屁股绕圈看着她:“祖宗诶,你可别跑了!你爸妈呢!”

“他爸妈去医院还没回来。”

“谁生病了?”

“他爸。”老人家没有多说,卢米也没多问。等下水修好付了钱就出了小院,看到坐在胡同里聊天的爷爷奶奶就蹲下去问:“里面那家男的生了什么病啊?”

“说是肾出了问题,每周都要去医院透析。”

“哦,谢谢爷爷奶奶。”

卢米心里挺难受,这家房租拖了半个月了,那天奶奶还说让她来催,她打电话催了一次,现在知道怎么回事了就觉得自己挺不是人。

“家里有难处也不跟我说,房租不要了,好好治病,早日康复。”卢米给住户发了条消息。

卢米万万没想到自己会在家庭聚会这一天偶遇涂明,还有他前妻。

那天阳光不错,卢家人照例说要聚一聚。于是挑了家清真馆子,在大堂角落拼了桌,十多号人坐下去,准备好好搓一顿。

这家馆子不少菜卢米都喜欢吃。

犹记儿时爸爸发了工资时常带她下馆子,一家三口每月打一次牙祭,最常吃的就是这家的烧羊肉、醋溜木须和蛤蟆吐蜜。

卢米心情大好,站起来招呼长辈们:“我来我来,您坐好喽!”

卢晴在一旁笑她:“八成又有鬼主意!”

“照顾长辈们是我的荣幸,我能有什么鬼主意。您说是不是奶奶!”开开心心坐回去,准备开局跟大家说那租户免租的事。

抬眼之间看到一个男人走进来,男人清风徐徐,波澜不惊,透着沉稳劲儿,不是will是谁!后面跟着一个女人,女人端庄大方,面容姣好,二人对坐在窗前。

这不是我的救命大哥好兄弟么!

约会被我撞见了嘿!

卢米没想到被撞到这样的场面,没由来心虚,脖子一缩,没了刚刚的热闹劲儿,巴不得这顿饭赶紧吃完溜之大吉。

卢家人吃饭热闹,菜一上,就开始了忆苦思甜,奶奶打头阵。吃了一口炸灌肠,那灌肠蘸着酸醋汁,送进嘴里,喷香!奶奶眼一红:“从前哪有这样的好日子呦!酱油拌面条就是一顿饭,那时也觉得香着呢!”说完手指点点卢米,又点点卢晴:“酱油拌面也养人,瞧瞧咱们卢家的姑娘出落的多水灵!两个姑娘往那一站,真讨人喜欢!”

卢晴在桌子底下踢卢米让她接茬儿。两个人从前说好了,在这种场合轮番做捧哏,不能让老人家冷场,今天轮到卢米了。

可卢米不敢讲话。奶奶耳朵不好用,她讲话就要大声,大声就要被涂明听见。被涂明听见,他就知道卢米坐在这支棱着耳朵听他隐私,两个人好不容易找到的相处平衡立马打破,回头再给她穿小鞋,这日子还怎么过?

于是小声对卢晓说:“二百块钱,你上!”

“我们长的好,可不是酱油拌面的功劳,那是爷爷奶奶叔叔婶婶姑姑姑父爸爸妈妈带的好。”卢晴点了手机收款,脚尖踢卢米小腿,意思是姐姐做到了。卢米回踢她一脚,谢了啊。

见涂明的眼风过来,头又矮了一寸。

涂明跟邢云讲话,听到里面那一大桌忆苦思甜,讲话又好笑又热闹,眼扫过去,看到了心虚缩脖子的卢米。原来卢米这样,是因为他们一家人都这样。涂明突然冒出这么一个念头来。

涂明家里向来清净。哪怕家里来了学生,跟父母讲话也是轻声细语,很少在外面聚餐,聚的时候聊的也是天文地理哲学政治。哪像卢家人,边吃饭边感激一切。涂明听出个大概,卢家人从前住在胡同里,日子苦着呢,突然有一天,天上掉馅饼,其中一处,拆了。那时拆迁分不了多少钱,但卢家人胆儿大,反正穷成这样了,那钱就没动,就去门头沟和丰台买平房,这下好,又赶上了。

靠投机倒把改变生活。涂明听到一个半白头发的老人这么自嘲的说。讲话跟卢米一模一样,一点不避讳这些,也不怕别人给他们扣上暴发户的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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