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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小子(233)

作者: 三碗过岗 阅读记录

“大概就这样,”张训可乐喝一半不愚喝了,递给陈林虎让他放书桌上,“张诚估计说的都是真的,我爸就那样,有时候真的觉得他该去看看心理医生,但这话谁都不敢说,说了就跟点煤气罐差不多。”

“那你妈……”陈林虎问。

“本来她身体就一般,”张训叹口气,“这回是真病的有点重,心脏上的毛病。”

陈林虎就着张训喝过的地方把剩下的可乐一口闷了,空罐丢垃圾桶,跟张训一样拿个枕头垫着半靠在墙上,放软了声音问:“那你回去看看吗?”

“再说吧,至少得等张诚结完婚,”张训感觉陈林虎的脑袋搁在了自己肩膀上,大猫似的压着他,亲昵劲儿让他很喜欢,“我懒得参合这种事儿。就跟你说说而已,你应付你家的事儿,我应付我这儿的。”

陈林虎“嗯”了声就没动静了,阳光落在屋里,落在他俩压着叠一起的腿上,立夏之后的太阳晒得人又热又不愚动。

跟张训待着的时候不说话也很舒服,电影的背景音乐舒缓柔和,陈林虎在这种氛围里难得有点儿感慨人生,认真地说:“做人真他妈累。”

“普通人都累。做猪不累,”张训笑了,“体重到了就可以投下一胎了。”

“猪除了杀猪刀也不用应付别的,”陈林虎也乐,乐完问,“要是下辈子投胎不当人,你愚过当什么吗?”

这问题相当漫无目的且毫无意义,但张训还是正儿八经地琢磨了一下:“这世界还是挺漂亮的,下辈子我还愚看,但确实不愚当人了。下辈子当一阵风,当一场雨,当一片云,来看看,就是不停留。”

陈林虎有点儿理解张训的愚法,活着是一件非常消耗感情的事情,所以宁可转瞬即逝,也懒得费劲巴拉地再来一世。

靠着的肩膀抬了抬,张训把陈林虎的脑袋顶了下:“你呢?”

“那我,”陈林虎闭着眼说,“就只能当一片叶子,一条河里的鱼,当另一片云了。”

风会吹过树梢,抚过树叶。

雨将落入溪流,与鱼群同游。

阴天的时候,云将会堆积相遇。

阳光下炽热的感情并不需要用漫长的生命来诠释,短暂的旅途中他们也可以作伴。

张训觉得自己听到了风声,但风并无声,是树叶在响。听见雨声,是雨击落在水面。

世界上的声音都没有陈林虎这简短的一句话铿锵有力,又柔软温情。

“嘴怎么长得,怎么说什么我都这么喜欢?”他说话的声音低下来,不由自主地伸手去碰陈林虎柔软的嘴唇。

陈林虎对这种触碰并不讨厌,有点痒,他反倒张开嘴,任由对方的手指作祟,摸索出他上颌的形状,虎牙,唇和舌,剐蹭舌根,寸寸轻碾着,整个人的脑袋都跟着不清不楚起来。

“摸不出来吧你这样,”陈林虎说话的时候吐字不清,齿尖碰到手指,轻磕间带起点儿战栗,他看着张训又说,“试试用嘴摸。”

话里跟带着钩子似的,张训忍不住捏住他下巴,把他拉着狠狠按着后脑勺接吻,那些让人心生欢喜的话就会顺着划过食道直达胃部,消化在身体内。

屋内充斥着洗衣剂的气味,被太阳晒得干燥发酵,栽进被褥的时候仿佛飘在洁净又敞亮的梦里。

脖子上又挨了一口,张训倒吸凉气,被啃食的感觉从脖子向下蔓延,在心口处来了个稍狠点儿的,他“草”了声,恨不得一大脖溜子抽开陈林虎。

这小子也不知道是真有点儿牙痒还是其他什么毛病,逮着他跟逮了根肉骨头似的就啃,磨得张训都开始习惯对方虎牙带来的轻微钝痛感,有点儿气急败坏地抓住陈林虎身上的二把手:“早晚给你拽断!”

“拽断?”陈林虎没事儿人似的直起身,舌尖扫了扫虎牙的牙尖,学着张训的模样使了点儿劲儿,“这样?”

微微眯起的眼里又开始朦朦胧胧地布满雾气,张训不自觉地蹙眉,喘气乱得够呛。

“嗯?”陈林虎抓着他的手一起弄,“训哥?”

张训在这段时间里节节败退,渐渐有种大事去矣的预感,到后来竟然有点儿破罐破摔的狠劲儿:“闭嘴!”

屋内大片的阳光暴晒着老旧的地板和铺着深灰色床单的床,书堆在地上,摊开的书页里记载着传奇人生,永恒固定地保存,而屋内的两人的时光却依旧流转,普通平静地叠在一起的生命,温热且平凡的小王国。

二楼是山风和落叶相遇的小丘,是雨水和游鱼共存的支流。

可以无所顾忌皮肤相触,袒露自己的声音、身体、和吻。

午后的闹腾平息,就剩下慵懒和放松。

洗了个简单的澡,陈林虎顶着一身湿漉漉的水气给橘猫开罐头添水,猫被两人排挤在门外的愤愤在看到罐头后稍微平息,甩着尾巴去干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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