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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六千里(74)

师乐低下头,看着手里没送出去的信,眨了眨眼:“我以前不信,但现在好像信了。”

她像是一瞬间就明白了,为什么戚宴会说那样的话,会说以后就不是同一片天。

他好像一早就打算好了,这个夏天结束,那就是结束。

他比谁都聪明,也比谁都拎得清,她一早就知道。

余坪。

路过的人看到站在树下的戚宴,打着招呼问:“小宴,你回来了?你妈怎么样了?”

戚宴回过头,点了下头,温声道:“好多了。”

“你脸色不太好。”那人拍了下他的肩膀,“辛苦你了。”

戚宴笑了下。

等人离开,他视线才落回手机上,久久没有动弹。

他曾不止一次站在角落里,看着她现在这个位置,哭也好,笑也好,都很满足。

这会儿,那人走了。

他鼓足勇气想来见她最后一面,因为知道,以后见不到,也不能见。

可听到她离开的消息后,那股勇气好像一瞬间都卸了下去,再也起不来了。

像是被戳了一个洞,让他喘不过气来。

看着天边的落日,戚宴恍惚就想到了那天在山顶的女生。

她垂着眸,认真地看着手机,给他唱最温柔的歌。

“愿你成为自己的太阳”

她说:“17岁,这个时候就该开心一点,大胆一点。”

戚宴愣了许久,忽的转身走到校门口,问那几个在操场上玩的孩子:“乐乐老师走了多久了?”

小孩们面面相觑,迟疑着算:“没多久,可能二十分钟吧?”

戚宴点了下头,骑上摩托车,突然就冲了出去。

再给自己最后自己机会,他想。

那天她们来的时候转了车,还要去青城。

如果他一直走,能追上她的,他一定,会给她一个道别。

他还想给她一个拥抱。

这时候已经没有去青城的中巴车,舅舅也没有在窑山。

戚宴骑着车,直接就上了去青城的路。

直到两个小时后,看到了一辆大巴,上面的人穿着熟悉的A大T恤,因为结束了一段旅程,所有人都很高兴地在车上唱歌。

车突然停下来时,大家有些诧异。

童琳坐在窗边,借着车灯,看到拦下车的戚宴,他满头是汗。

童琳惊讶道:“是你啊小帅哥。”

戚宴在车下扫了一圈,没看到熟悉的身影,他从摩托车上下来:“童老师,能帮我叫下姐姐吗?”

所有的人当中,只有童琳知道这个姐姐是叫谁。

她愣了下,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微微张大了嘴。

戚宴抬起头,目光紧紧锁着车内。

童琳微微坐直,似乎是有些难开口,最后才道:“她没告诉你吗?她没跟我一起走,她哥哥接她走了。”

大巴又开走了,戚宴站在原地很久没动。

夜色笼罩了这一片山路,只留有摩托车那抹灯光,却照不到他垂着的眼。

许久后,戚宴弯下腰,手撑在摩托车座上,垂着头。

一滴泪落在黑色的车座。

“错了。”他低声说,“错了,姐姐。”

“不是想见就能见的。”

又回到青城,师乐总觉得过去的这快一个月像是一眨眼。

那个压抑的火车站,那个天桥,天桥上那个明珠一样的少年。

就晃眼间,过去了。

师珒一进城就问:“要吃什么?”

师乐靠在椅背上,轻阖着眼:“都行。”

师珒看她一眼,没说话,在手机上点了几下,最后带着她们去了一家火锅店。

这个天气吃火锅有些要命,师乐却没说什么,反而笑了下。

师珒问:“开心吗?”

“开心。”师乐率先走进去。

她小时候就喜欢吃火锅,那会儿在她心里,觉得吃火锅是一件让人很幸福的事,因为有人气。

只是翁婷他们并不会常去,所以只有师珒会带着她,两人偷偷出来吃火锅。

等菜上来的时间,师珒坐在师乐身边,自然而然给她拿碗筷倒茶,漫不经心地问:“刚才你们说的那个小同学是谁?”

师乐动作顿了下。

许婧也不知道这事儿该不该说,也没开这个口。

反而师乐往后一靠,轻笑了声:“就是个小同学。”

“小白眼狼。”

师珒挑了下眉:“学生?”

但听起来又好像不是。

“不是。”师乐想说,是个弟弟,但莫名的,在这个亲哥面前,她突然就说不出口了。

师珒:“那说人白眼狼做什么?他做什么了?”

“没做什么。”师乐有些烦,前几天晚上堵着的那口气,还没找到个输出口,这会儿又堵起来了。

两次堵却都不是同一种。

她觉得自己心里那只小鹿才伸了个头,撞都没撞上去,就掉了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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