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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湖美田(81)

作者: 绫罗衫 阅读记录

秀菱现在晓得了,刚脱粒的稻谷,若不及时晒干,容易发霉,发芽。晒干之后,还要碾去谷壳,才变成大米。她以前从来不知道,随随便便吃在嘴里的米饭,是这样辛苦来的。再想起那首诗:“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越发有了感触。

直到午后,一家人才回来吃午饭,顾守仁的衣衫早巳被汗水湿透,他赤了膊,宽厚的背脊上挂着密密的汗珠,秀菱便在一边为他打扇子。顾守仁疲惫的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李氏也夸道:“秀菱真懂事,都会照顾你爹了”

林生虽然也热得汗水直流,却怎么也不肯当了大家的面赤膊。他倒真是晒黑了不少,也比原先壮实了些。

吃过饭,随便倒在皂角树下的席子歇息歇息,又得挑着箩筐去地里干活了。

下午开工,太阳象火一样,树叶子也差点被烤焦,更不要说一丝风了。农田里更是散发出股股热气,打着赤脚踩进去,真的好烫脚。这个时候,只要有一朵小小的云朵遮挡一下阳光,就觉得是一种莫大的幸福了;如再有凉风吹来,人就像做神仙一样舒服

第82章 农忙与灵异事件

顾家的大黄牯,又到了它出力的时候了。只见它肩上套着牛轭子,带着后面的犁卷起翻飞的泥。

林生扶着犁嘘嘘地催牛儿快些走,以免耽搁了农时。大黄牯许是累了,翻滚在水田里,任林生喊破喉咙,只是不起来,反用长长的尾巴甩了林生一脸一身的泥浆。

秀菱分明看见大黄牯的眼里,流出了清亮的眼泪。畜生也会疲累,它要劳作的,是顾氏三兄弟还有顾何氏的四份田,怎么可能不辛苦呢?

顾守仁生起了恻隐之心,随口招呼林生歇上一歇,又无可奈何地把大黄牯牵到附近的水塘,塘边一棵浓绿的垂柳,让大黄牯在树荫下啃着新鲜的稻草。

李氏跟过来递给顾守仁一只破旧的包壶,顾守仁接过,仰头咕咚咚一气喝下半壶水,又趁空蹲下来抽一筒旱烟。

然后又接着开始扯秧插秧。那边林生感觉脚有点痒又有点痛,抬起脚,生生从肉里扯下一条蚂蟥,狠狠扔在田埂上,而一股血也从他的腿肚上飚了出来。

李氏见了嗔道:“林生兄弟怎么不叫我一声,我这儿有盐呢”

林生忍着痛说:“不碍事。我就是急着早些把活干完喽”随手挖一块泥巴敷在腿肚上。

几个人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天上一个太阳,稻田水中也仿佛有一个太阳,真能把人烤干了。

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老天爷就变了脸,一瞬时乌云密布的,风也刮了起来。几声雷霆过后,那雨点就毫不留情地落下来。

顾守仁叫了声:“他娘的,下雨了”赶紧就往家里跑。屋前的谷场上,还晒着谷子呢林生也跟在他后头飞奔。

李氏连忙唤秀菱到树下躲雨。秀菱才不傻,万一打雷,躲在树下不是越发危险?所以她只说:“娘,不怕,我戴着苇笠子,雨淋不着呢”

只见乡间的羊肠小道上,都是奔跑的人,连头上的苇笠掉了,都顾不上拣,自然是谷子要紧顾守仁紧赶慢赶地回了家,见秀莲秀萍两个正拿出备用的油纸和竹扫,冲到自家稻谷堆前为谷子挡雨。

幸好雨下得不大,老天爷开玩笑似的,哄一下又钻出了太阳,比先前还要毒辣呢见雨停了,顾守仁呸了一声:“我的老天爷呀,你是想忙死我啰?”

秀莲和秀萍又只得将油纸掀开,耙开稻谷,继续晾晒。

顾守仁的衣裳又全湿了,李氏怜惜地说:“回家也不晓得换件干的衣裳。”

顾守仁没事人儿似的说:“还好。庄稼人嘛,哪有那么多讲究的?”他说的也对,干活的人,还不是汗湿了被晒干,晒干了照样湿双抢不止收与插,割稻子剩下的稻草是不能丢的,要留着冬天养牛,垫猪圈,因此打完稻子后,还要把草全部卷好拖到田埂边,到时挑回家去。

还有五、六十斤重一捆的草头,顾守仁用配了铁角的冲担插进一个草捆,用双手举起这捆草头来,再用冲担的另一头去插挑另一捆草头。每挑一担草头都要花费不少的力气。林生也是一样忙累。

再看捆草头的李氏,先将上午割晒的稻草收拢,再一抱抱搂起来打捆。因稻草与身体磨擦,身腰部分巳是一片紫色,又痒又痛,甚至害她晚上也休息不好。这是秀菱后来才知道的好在晚饭很是丰盛。茄子、黄瓜、苋菜……自家菜园里摘回来,绝对的绿色食品;家里养的鸭子开始下蛋了,味道真是不错。李氏为了改善伙食,还特意从打鱼的人手中买来一条鱼。

经过李氏的巧手精心烹饪,一道道菜香气四溢,让拖着一身疲惫的家人食欲大开,就菜下饭,吃个肚儿溜圆。

那天吃晚饭时,秀菱看到爹娘和林生的手,到处都是被稻草割出的细纹。吃完了晚饭,顾守仁还不得歇,因为还要忙斗水。

杨柳洲还是用的戽水笆斗。所谓戽水笆斗是一种用柳条子编的半圆形空心笆斗。笆斗的底部和上口有四根长短绳子固定,由两个人分别提着两端的两根绳子,配合着一起把戽水笆斗抛进水里,抛的同时使笆斗灌满水,两人再一起用力把笆斗拽上来,划越半空,倒进水田里。

秀菱觉得,这就是最原始、最简单的人力抽水机吧?

用这笆斗戽水很有技术性呢,两根绳子的长短、松紧要调节得恰到好处;两人的配合更要得当。不然,不是戽不着水,就是连人带笆斗都会栽倒水里。

戽水同时又很累人,装满水的笆斗有好几十斤重,戽上戽下的,吃力着呢,顾守仁和林生一定是累坏了。

看见自己的爹这样辛苦,秀菱就想,为什么杨柳洲还没有龙骨水车呢?用水车车水,起码要比这种芭斗先进一些吧?于是扬声问顾守仁:“爹,你知道龙骨水车吗?”

谁知道顾守仁说:“哟,连我这丫头也知道这件事呀咱村的人正商量着,让大伙儿凑份子,安装一架这样的龙骨水车呢”

秀菱听得这样说,才长吁了一口气,有了水车,确实比现在这样取水要轻松些。

过不了几天功夫,顾守仁的手指头长出两个不小的脓包,疼痛难忍,却只好硬撑着。在双抢中,庄稼人经常会手脚发烂,大家都是挺挺就这样过去了。

顾守仁不以为意,可把秀菱心痛坏了她提出请帮工,可是这时节家家都忙,根本难以请到人手。

李氏的屁股上也不知怎么长了一个疖,又红又肿,坐不得,走不得,躺下也难受。一家人都心疼李氏受罪,可这次连林生也束手无策,主要是他不方便帮李氏医治。

最后还是戴三嫂从她家放祖宗牌位的桌案上取下一个破铁锅,秀菱看见里头是小半锅被灰尘蒙着黑乎乎的东西,不晓得戴三嫂拿来作什么用?

而戴三嫂吹去灰尘,从炉灶里铲出些火烬来倒在堂前地上,放上铁锅,不大会子,一股药香飘出来,她随手拿了一根小树枝,在锅里拨了点那黑乎乎,此刻变成黏糊糊的东西,放在草纸上,然后就把草纸朝李氏的疖肿处贴去。

李氏哎哟了一声,戴三嫂忙说:“回去好好歇歇,明天就会消肿了”

秀菱惊讶地问:“这什么东西啊?真这么有效果?”其实她是有些怕的,这么脏,到时候不要引起李氏伤口发炎什么的,就算烧高香了戴三嫂咧嘴笑笑:“就是湖里的草呗”

出乎人意料的是,李氏当天晚上就消肿了,第二天早上起来,走路已经没有问题。反正秀菱是目瞪口呆。

这样难熬的日子,一直持续了十几天,全家人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凌慕白看到秀菱的时候,不禁说道:“你晒黑了好些呢”他的语气里有心痛和怜惜。

秀菱倒是无所谓,笑mimi地伸出手臂和凌慕白比了一比,果真比他黑不少,于是坏笑着说:“你白嘛,以后我就叫你小白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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