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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家闺秀(104)

作者: 莔狸淇 阅读记录

一会儿紫杉就拿了一个青色的包袱进来,在无尤面前打开,把巾子取来,让水红帮着展开。一段上好的长杭绢,上面绣满了各色玩耍的胖娃娃,形态各异,有的嬉笑,有的拿着拨浪鼓……穿着衣服颜色也各不一样,看的出紫杉用心搭配过,以红色、鹅黄、翠绿为主,看着十分讨喜,还有葡萄和石榴映衬整幅巾子。无尤一边看一边点头,很不错,这份礼估计在各色的物什里也算不得多出众,但是若展开毕竟会得了老太太的笑,人老无非就是想儿孙满堂,享天伦之乐,加之又是寿礼,正是应和了。

“我是很喜欢,可是你舍得吗?”无尤问的是大实话。

紫杉点头,“放在我这儿也就是压压箱底,若是能有用于夫人,也算物尽其用了。”

无尤让水红把巾子收好,放到贺礼那个匣子里。

“紫杉,你在我面前不需要拘谨,我一直想你若也和元香、瑞紫一般就好了。”无尤看的出来,从出发来临州开始,她多少还是拘谨了些。

“下人毕竟是下人,紫杉身为一等丫头要想的多一些,自来不能如瑞紫一般嬉笑。”紫杉低头对应。

“现在不是在府里,就我们一些人,有些规矩也不用太苛求自己。其实我一直很欣慰你能跟过来,不然我必然会是手忙脚乱的,有你在,很多事情我省了麻烦,也有你去周全。我一直觉得你是个好姑娘。”无尤知这些话并不见得能让紫杉放下,至少一步步的来吧。

“紫杉谢夫人错爱。”紫杉的手微微地抖,半晌才说出了这句。

“好了,寿宴那日,你和水红都随我一起去,好好准备衣裳。”无尤笑了下,起身,道:“我也该去看看故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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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初十,晌午一过。无尤就把给善信的衣衫拿了出来,看了下,正好,也不算张扬,也不会太喜庆。毕竟是寿宴,谁都不能喜庆出高家人去。善信让衙役外面挂上牌,自己就进了后衙,拿起无尤准备的衣衫,道:“会不会太华丽了?”

“哪里华丽,不过是一些暗绣祥云罢了。”无尤就晓得他会这么问。

“匣子准备好了吗?”善信又问了一遍。

“恩,我已经看了几次了,那副字装裱的没有问题,用了我选的暗纹。”无尤一边整理善信的衣衫,一边道。

善信看着无尤整理自己衣衫的样子,低头轻笑出声,“恍惚觉得你我已是老夫老妻了。”

无尤抬眼嗔笑他:“可不都老了,儿子都生了,儿子都会爬了呢。”

善信拦了下无尤的腰,“就这样一辈子吧。”

无尤一怔,也笑了,“好。”

无尤和善信到高家的时候,很多临州的大户早已经先赶到了。紫杉把礼物交给高家管家,然后两个人就被分开了。善信被引往老相爷那边的门生故旧里去了,无尤被引到后院里的女眷中。木兮看见无尤进来,伸手招呼她,拉着她坐到一侧,笑着说最近的新鲜事。木兮描述事儿很生动,虽然都是些家长里短的小吵闹从她嘴巴里一说出来就和身临其境一般。几个女眷也往无尤这边凑合,木兮一一给介绍了,都是临州城内的大户家眷,上次都观看了哪个善信口中的狗屁比试,来这里旧事重提,明显是给无尤灌**汤的。虚虚应了一应,那边就有人招呼女眷们过去厅去。

高府真是做了一番修正,看起来比过年都热闹。后面的戏台子很是奢华,早就听闻老相爷喜欢听戏,这次的戏班子都是从各府请的名角,不少都是看着老爷子的名望来的。无尤等一众女眷被安排在西面,男人们都在东面,无尤一眼就看见了善信在高老爷子身侧不远,善信也正在女眷里寻她,巧也对上,笑了笑。无尤又扫了几眼那边,就看见纪为用一脸兴趣缺缺的德行儿,无尤狠狠地撇了他一眼,若是他又和上次随爹爹去夏相府里看戏一般睡了过去,怕是要把爹爹老脸丢干净了。为用见无尤看他,不好意思地搔搔头发,知道无尤必然和自己想到同一件囧事儿。

无尤一转身坐稳,就看见林湛卢扫了一眼过来,淡淡地露了一个笑,然后继续和身侧的徐卫潜说话。徐卫潜也看见无尤了,先是笑了下,再看见无尤身侧的木兮时,却眯着眼睛看了半晌。无尤觉得奇怪,就问了问木兮,可认识老徐。木兮摇摇头说从未见过,但是太快的肯定,甚至连看都未看一眼,倒是让无尤笃定她说了谎,不过人家既然不想说,无尤便也不再多问。整出戏演完,木兮都没有再说一句话,无尤却看见木兮一直紧绷的嘴唇,接下来的晚宴木兮也是百无聊赖,没有吃什么,只是一个劲儿看着眼前的饭菜发呆。听说可以告退了,木兮先对无尤表示歉意,就快步走了。

无尤在轿子上笑着给善信说今天木兮的诡异,善信也说起今日席上老徐也有些心不在焉。

“徐卫潜、徐木兮……”无尤拍善信,“你说这两个人会不会有什么关系?”

“对呀,老徐就是贺兰府人氏。之前总是觉得孙夫人像一个人,这会儿看却是和老徐的面相有些相似呀。”善信被无尤说的想起了来。

“木兮的娘家也在贺兰府。”无尤也提起木兮对她说的旧事。

“不会是老徐的妹妹吧。”善信和无尤对看了一眼,都觉得猜测的**不离十。

“这是不是叫人生何处不相逢呢?”无尤若有所思。

应是良辰[VIP]

徐卫潜坐在花厅里一杯接一杯,以为是酒其实不过是茶。无尤坐在一侧才觉唏嘘,真是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无尤本就不善劝慰之语,对面坐的又是爹爹的好学生,哥哥的好同僚,善信的至交,这便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徐卫潜只是旁若无人的继续喝,似乎喝下的能掩盖他不想去面对的一切一般。

“木兮,可还好?”徐卫潜终于开了口。

无尤笑笑,“不知我该说好还是说不好呢?”

徐卫潜抬头看了下无尤,突然就笑了,“聪慧如你,怪不得善信陷了。”

“给不了的就放下,不然你以为伤的是你,其实伤的是两个人。”无尤把茶温上,随口。

“我怕是连拥有都没有过。”徐卫潜拿着茶杯,很凄楚。

“心一动,便生了念,念一起,便是有了想,如今物是人非,何苦背负呢,状元爷。”无尤缓缓地把旧茶抛去。

“为了这个状元的名头,谁又知我失去了什么。”徐卫潜说的很模糊,但是无尤听清了。

“有得必然有失,在得失之间能平衡本就艰难,你看似容易的是多少人一生都梦寐不得的。也许只是名头,但是这个名头下给你不得不去承担的责任,你已经选择了,不要在回头,回头不见得是她想要的结果。”无尤不见得懂他,却懂得女子。

“这就是她想要的吗?”徐卫潜问无尤。

“我不知,我不是她,怎么会知她。你去问,你不是她,也不见得能得到你想要的真相。而真相真的对你那么重要吗?还是仅仅是执着了呢?执着你错过的。”无尤问他。

“可我很想知道她过的好不好?”徐卫潜呐呐自语。

“你过的好,你安心;还是她过的不好,你安心呢?其实哪种答案,你都不会安心,因为你放不下,所以怎么都不会安心。”无尤把新茶填上。

“弟妹,你可以不这么像刀子一样吗?”徐卫潜抽搐了下嘴角。

“我的话没有带刀,是你自己拿了把刀伤了自己,与我何干。”无尤把新煮好的水泡入茶壶,脸上带着淡淡的笑。

“什么都不要问,什么也不要做,不要打扰,不要闯入,若是你放不下就静静的守候,若是你放下了,就转身离开。她当初既然选择了嫁,就是放下了所有她可以放下和不可以放下的,既然她已经做了,就请尊重她的选择。也许不是你最想要的,但是却是她唯一能做的,也是你唯一能为她做的。”无尤晃晃茶壶,然后把新茶倒入徐卫潜的茶杯中,然又从一侧的小碗里夹了一片姜放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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