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身相许(93)

“五一节我奶奶九十大寿，准备在老家摆桌席。我也好多年没回村里了，打算回去看看。你要不要陪我一起？”

这是要带他见家长？

陆小山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偏头看她，眼里浸着微光。

程晓晓被他那一眼看得笑了起来，从他手上将摘好的菜拿过来，一边洗一边继续闲聊：“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爸其实不姓程——姓徐，叫徐峰。”

平淡的语气，无波无澜的声音，仿佛真的只是在日常闲聊一般。

陆小山眸底浮动的微光却骤然停滞，手指微不可见地僵硬了一瞬，随后若无其事地继续切东西。

姓徐，叫徐峰——这个名字乍一听很普通，但对于某些人来说，这个名字却是如雷贯耳。

徐峰——二十年前这两个字就占据过C市官方报纸的头版！

十几年前C市各大新闻媒体的座上宾，十年前的C市首富，现如今某省商界的领军人物、众所周知的南方巨擘之一！

很显然，这并不是巧合，否则程晓晓也不至于专门提一句。

一般这种连名带姓提自己父亲名字的，要么是关系很好，要么是关系很不好，还有一种可能——就是父辈很有名，一说别人就能知道。

很不幸，程晓晓恰好占了后面两种。如无必要，她实在不想提那个人。

但是，陆小山的反应……有点儿过于平静了！

他那一刹那的情绪起伏程晓晓自然没错过，但她直觉那并不是因为意外，反而像是……躲闪？

心念转动间，程晓晓关上水龙头，转过身，偏头去看陆小山的脸，几乎是肯定地问：“你知道？”

程晓晓一直都是跟程妈的姓，外人鲜少得知她爸姓徐。

她出生时徐峰的生意还没做得那么大，还是人人称赞的好丈夫，而她之所以随母姓也只不过是父母商量后觉得“程晓晓”比“徐晓晓”更好听而已，并没什么特别的深意。

程晓晓小学五六年级的时候徐峰的生意已经做得很大了，但与此同时，却与好丈夫好父亲的形象越来越偏离。

小学六年级的时候，徐峰跟程妈离了婚，导火索非常简单，徐峰领了一个刚刚会说话的小男孩儿回家。

程妈很理智，似乎早有所料，没有歇斯底里，也没有痛哭流涕，非常平静地跟徐峰提了两个字——离婚。

程晓晓好像一个旁观者一样，见证了父母的离婚全程，在程妈跟徐峰两人之间自动选择了跟程妈。徐峰搬出家门后，她就单方面跟徐峰断绝了往来。

至此，男人有钱就变坏这句经典名言在程晓晓脑子里留下了异常深刻的印象。

也正因为如此，从程晓晓上学开始，若不是周边熟悉的邻居朋友，很少有人把她的生物学父亲跟徐峰联系起来，都下意识地以为她爸也应该姓徐。

父母离婚后，程妈带着程晓晓搬了一次家，徐峰更是鲜少出现在她的生活中，到如今，对于她跟徐峰的关系，她身边所有人——除了好姐妹宋念之外，没有任何人知道！

也许当年她碰见陆小山时“偶遇”的那几个混混知道点儿，但那都是后话了。经历了那一遭，徐峰心存愧疚，对于她单方面断绝父女往来的做法不再强行干扰，甚至还可能顺势遮掩，以避免再让人钻了空子！

所以，于情于理，陆小山都不可能、也不应该知道她跟徐峰的关系。

除非，他刻意查过！

或者……他见过徐峰？

对于程晓晓的突然提问，陆小山只是动了动手指，面色平静地“嗯”了一声。

难道是她眼花了？

程晓晓眉头挑起，满眼疑惑，拽住他的胳膊，将人扳过来，认认真真地看了眼，突然福至心灵，换了玩笑一般的语气，追问道：“陆总，你该不会因为暗恋我，所以专门去打听过吧？”

陆小山放开手里的刀，偏头看她，语气维扬：“你介意？”

程晓晓抱着他胳膊，作势沉吟，随后仰头朝他笑：“哎，本来是介意的，但是我想了想，如果是陆总你呢，还是勉强可以原谅——好不容易找了个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总裁，长得好看还知道上交财产，说起来还是我赚了！”

陆小山眼里的笑意荡开，在程晓晓笑盈盈的目光中慢条斯理洗完手，顺势侧身，再然后毫无预兆地低头就想吻她，被程晓晓一巴掌拍开了。

“我还没说完呢！”程晓晓一个不留神差点儿又遭了陆总的道，急忙放开他胳膊，对于陆总时时刻刻想偷袭他的举动表示气愤加谴责，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徐峰这个人可不好打交道，回村里必定会碰见他，你有个心理准备，别到时候被他带沟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