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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渣化之路(1004)

他取下围巾帽子后,露出一张清隽俊美的脸,谢老大从前骨瘦如柴,谁也不知道他胖起来究竟长啥样,但从外表来看,谢隐给人的感觉无疑极好,体面又温和,斯斯文文的,不像是粗俗的人。

廖迎曼担心啊,女儿离家时才十五,如今又是十五年过去,是不是已经嫁人了?嫁了什么样的人?有没有孩子?婆家对她好吗?她不敢有过多的奢望,只天天祈祷女儿还活着,只要活着,其他什么都不重要了。

谢隐见宋仰止双手颤抖的厉害,主动帮忙生火熬药,他略微一闻就知道这熬的是什么药,但显然这药治不好廖迎曼的病,这里条件太差了,西药买不到,中药也非常稀少,廖迎曼现在双腿不能走动,必须得接受正确的治疗才行。

趁着熬药的空档,他坐了下来,跟廖迎曼夫妻俩讲述了这些年的经历,因为不想令这对夫妻难过,便略去了在村子里那些时光,说是宋知雪过上了安稳的日子,其实这安稳日子也才刚过上一年。

“我这次来,是想接伯父伯母离开这里,一起生活。”

宋仰止呼吸都停了,半晌才艰难摇头拒绝:“不,我们在这里就很好,知道你是个好后生,对我们知雪好,这就够了,我跟你伯母在这里也不错,只是环境差些,其他的都还好。”

廖迎曼又何尝不想见女儿与才一岁的小孙女一面,但她跟宋仰止一样都选择了拒绝,他们的身份就是个不定时炸弹,一旦有心人想拿去做文章,说不定还要拖累女儿一家,这是他们绝不愿意看到的。

知道知雪还活得好好的,他们真就什么都不求了。

谢隐从口袋里取出负责人给开的证明,交给廖迎曼过目,上面写着是允许廖迎曼宋仰止夫妻俩随女婿回家养病,待到病好再回来——可这病什么时候好,那还不是他们说了算?

两人做梦都没想到这辈子还有离开临化农场的一天,顿时都懵了,谢隐温声道:“我已经打点好了,咱们收拾一下就可以启程,知雪跟岁岁都在等你们呢,伯父伯母,请相信我,我会保护你们,不会让你们有事的,是时候该一家团圆了。”

分开了十五年,彼此之间牵肠挂肚,难道还不够吗?

宋仰止忍不住捂脸痛哭,廖迎曼的泪水也打湿了证明,两口子紧紧抓着彼此的手,哭声在寒风中几不可闻,谢隐把背包取下,他的包里只装了一件外套跟一条毯子,外套让宋仰止穿,毯子则披在廖迎曼身上,两口子的东西不多,最令人不敢置信的是,他们居然还有一个笔记本。

一个用了十五年的笔记本,上面写着一些诗,即便是在这样的环境中,夫妻俩仍旧保持着知识分子特有的浪漫,还有一只写得很短很短,手指都要捏不起来的铅笔。农场生活清苦繁复,这支铅笔还是他们偷偷跟附近的孩子买来的。

廖迎曼的药早就没了,宋仰止给她熬的是药渣,这里根本找不到药,所以熬过的药渣舍不得丢,盼着再熬点药汁出来,能给廖迎曼治病。

两口子全部的行李都装不满谢隐一个背包,背包谢隐给了宋仰止麻烦他背,然后自己则背起了不能行走的廖迎曼,羊毛毯子温暖厚实,他把帽子给了宋仰止戴,围巾则给廖迎曼,天寒地冻,免得她病情变得更严重。

二老哪里好意思?谢隐却说自己身强体壮不怕冷,就这样,夜色降临之时,他带着二老离开了这座待了十年的西北农场,踏上了回家的旅途。

这里离镇上很远,谢隐有先见之明,雇了一辆牛车,颠簸着到了镇上招待所,他还留着房间,把二老安顿好,给他们各自准备了两身干净衣服,又借了招待所的厨房煮了两碗鸡蛋面,忙得根本停不下来。

就算是装,装成这样,难道他们两口子有什么特殊价值吗?

这后生无论脾气还是品行都是一等一的好,知雪跟这样的人结为夫妻,他们才真的信她没有吃苦受罪。

廖迎曼双腿不便,宋仰止给妻子擦了身子换了干净衣服,谢隐端着两碗面进来时,他正用梳子给爱妻梳着头发。

她年轻时多么时髦漂亮呀,如今头发花白,宋仰止拿出自己珍藏多年的钢笔——因为没有墨水早就不能用了,但可以暂时当作簪子,挽起爱妻的长发。

谢隐不由得露出了温柔的笑容,宋仰止看到女婿的笑,不由得有些羞赧:“让你见笑了。”

谢隐摇摇头,“先吃饭吧。”

他借人家厨房,还得买人家的米面,白面条是好东西,两口子多少年没吃过了,而且面条雪白、煎蛋金黄、青菜碧绿,汤面上飘着淡淡的油花,看着便令人食指大动,但他俩第一反应都不是自己吃,而是招呼谢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