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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弃公子(252)+番外

那手掌的大小和力道让胭脂越觉熟悉,她微微一顿,忍不住握紧手中的东西,轻轻唤道:“苏幕......”

那人像是微微愣住,也没再来拿她手中的东西,只静静握着她的手不放。

屋里鸦雀无声,忽听“笃、笃、笃”敲打木筒声,又听更夫扬着嗓子拉长着声儿喊道:“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一路敲打声从戏楼下而过,渐渐离远。

二人相对无言,只静静站着默然不语。

过了许久,他忽然低头在她唇瓣上轻轻落下一吻,似带了几分小心翼翼地接近,又如蜻蜓点水般一碰既收。

胭脂忍不住眼眶一热,泪水扑哧扑哧落下。

若他不曾做过那些事,不是那样的人,该多好……

苏幕默了许久,才慢慢伸出手抚过她的脸颊像是要确认些什么,待指腹微感湿润水意,他微微一僵。

随后便忙转过身,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快步走到窗边,推开窗一跃而下,片刻间便消失在胭脂眼前。

胭脂静静站了许久,喉头发涩,吐不出一句话来,心里头一阵阵发苦,他越是这样,越让她冷不下心肠来。

她忍不住走到窗边,看了眼街上早已空空荡荡,没了他的踪迹,夜半寒风越发荒凉孤寂。

她慢慢拿起手中的东西,上面一个小小的胭脂盒,是她每日都绣着荷包。

荷包扁扁的,胭脂隔着布摸了摸,里头像是丝线。

胭脂轻轻打开荷包口子,摸出里头的丝线一看,却是两缕发丝结在一起。

她微微一怔,忽想起有一日起来梳头时,发现有一缕发丝短了一截,她那时还奇怪,弄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这原来是被他弄去了……

胭脂忽然泪如雨下,一阵摧心剖肝,甚至越发怨恨起他来,若不是他这般为人,他们又何必这般视如仇敌,相互折磨。

她想了很久,总是下定了决心,回屋收拾了行李,趁着天还没亮便离了戏楼。

她无法将他过去所做揭过不提,更不能在往后的日子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既然做不到无视所有,倒不如早些离开。

胭脂提着自己的鸟儿,走在寂静无人的街上,高高悬着的半轮明月,洒下淡淡光芒,落在青石板上耀着微微光泽,微显周遭昏暗。

胭脂一步步走着,却发现一盏孔明灯在半空中悠悠扬扬落下,天边飘来星星点点的孔明灯,如漫天星斗坠下。

孔明灯明明是往上升,可现下确是往下降,仿佛整个世界颠倒逆行。

胭脂脚下微微一顿,神情未变,任由漫天孔明灯慢慢落下,幽暗冷清的街上忽如白昼。

胭脂抬眸看了眼堪堪落在眼前的孔明灯,忽心跳一顿,瞳孔骤缩,满眼地不可置信。

‘夫子,何日归回,弟子甚念。’

稚嫩的字迹,一笔一划极为用心。

胭脂连忙环顾四周,每盏孔明灯上皆是这一句话,那字迹各样,渐显她往日看过的字迹。

皆是一人所写,从小到大,由稚嫩转为成熟。

这天下叫她的夫子只有一个人……可他早就不在了……

胭脂忙转身看遍周围,却不见灰衣人的影子。

忽听沙哑的声音在周围响起,“放了这么多孔明灯却求不来自己的夫子,真是可惜……他的夫子早把他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胭脂闻言心口一疼,手都微微发颤起来,“你究竟要干什么?”

“本仙游历在外,见惯生死,只实在看不过一只阴物乱人命数,才出手管上一管。”他似微微一顿,又问道:“现下可悟到我为何让你受那般苦楚?”

胭脂默了半响,才低哑回道:“是我放任不管,冷眼旁观……”

沙哑的声音似暗含叹息,终道:“是你牵起祸端,你的出现本就乱了那些人的命数,是你一手造出了杀器,如果没有你,根本不会出现这些事。

你的弟子一世连着一世越显偏激暴戾,你当真以为与你半点关系也无?”

胭脂闻言越显怔忪,想起往昔种种,才发现若不是自己,那些人其实不会死,他每一次变化都是因为她。

若是她没出现,这一切显然不会如此……

她但凡是有尽到一点责任,也不至于将他推入那般万丈深渊,让他造了杀孽,步入万劫不复。

她收了他为弟子,却全然不把他放在心上,数以万计的孔明灯,他放了多少年,又等了多少年……

耳畔忽隐隐约约响起他少时稚嫩的声音,对着她恭恭敬敬道:“见过夫子。”

胭脂忽然泪流满面,泪眼朦胧间看着漫天落下的孔明灯,半响,才涩然开口,“是我祸害了人......”

许久,天边又悠悠远远传来声音,“罢了,你往日所受已偿清弟子犯下的命债,往昔受得牵连之人本仙自会一一将之投得好胎,你二人九重天上不会再有过,往后自去找你想找的人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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