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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榕(215)

作者: 星旅 阅读记录

温景州温声说完便起身将不知自己面有伤痛的妻子抱于膝上,幽深的眸中晦涩涌动,双手抚在她的耳边一下一下按揉放松:“再前便要出了城门,清湖此刻定然冰霜覆面,岸边枯枝装点银装,场景定美不胜收,届时寻了无风之处,开了车窗与南儿临湖品茗,必然是美事一桩--”

“我有些不舒服,想回去了,”

南榕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明明是他人的喜怒哀乐,她却好似感同身受,胸中撑满了莫名悲痛,

她推开他站起身,扶着他的手臂用力的呼吸,可肚子太大她心头那股郁气始终无法排出,以致她的气息又急又短,仿似得了重病一般,

“温景州,”

她下意识这样叫他,眼中含泪混乱莫名,神情无助躁乱:“我心口好闷,我喘不过气,我好难受,我想下来走走,我--”

“南儿莫怕,你如今身子重定是坐得久了才会心闷,我这便带你立刻回府。”

温景州将她揽在怀中想替她抚顺心气,可那隆起的腹部却又叫他无处着手,便只能转至后背一下下拍抚着,

南榕不想再坐车,这华丽清雅的车厢此刻在她眼中好似变作了密不透风的闭室,昏暗,逼仄。可她现下心慌气短手脚发软连站都有些不稳,且她不想再任性叫他为难,便强压着胸中憋闷靠近半开的窗边,贪婪呼吸着清冽凉气想让自己好受一些,

却听着她短促难耐的呼吸,温景州的脸色便愈加沉肃,

果然不该一时心软带她出府。

第109章 [V]

确定她安然沉睡后,温景州抚了抚她细润脸颊,悄声离开。

“大人,”

“她如今之况可还能再次施针,”

黑原立时皱了眉摇头说道,“头部乃人之命脉所在,阻断记忆本就为逆天而行,更需得慎而重之,夫人此时本就心绪不平,若再施针恐不堪重负弄巧成拙,亦更会伤及母子。”

温景州蓦然抬眼,深沉的眸静静看着他:“如你所说,生产时才是最险之刻,我要你保证,她生产时不会冲破记忆,我要她平安生产,更要她们母子平安。”

“可--是。”

黑原苦笑应下,却心中满是愁绪,

生产之痛堪比凌迟,便是痛死当场,指断舌断者亦大有人在,能否平安渡劫全靠妇人之坚之韧,待到退无可退,必得全力以赴时,冲破封穴根本轻而易举,更莫要说在此期间夫人不知为何又有郁结,今日更是触景生情,乱了心神,遂生产之凶险已可以想见,

若能生下,他自有法子保得母子平安,最怕便是夫人难产又记起从前,若是化怒为力自是最好,就怕难以接受心如死灰,人若了无生志,便是神仙也难救得,

遂届时母子能不能均安,便全只在夫人一念之间。

温景州自知其理,可行至如今,他与她都皆已无路可退,遂,不论付出何种代价,他都绝不能容许败在最后关头,功亏一篑。

*

南榕睡得很不安稳,她总能隐隐听到婴儿懵懂又不甘的大哭声,充斥满耳的念经声,以及,一道隐在黑暗中默默窥探着她的恐怖身影。

“喝!”

“南儿?”

南榕倏地抬眼,惊慌未定间正见一道背着光的高大身影模糊朝她靠近的一幕,

“你别过来!”

温景州身形一顿,看着她惊恐笨拙的挪动身子躲避他的样子,光线触及不到的脸上霎时一片凝暗,然不论她是因何突然对他抗拒,此时都不能吓着她,

他翻身出榻点燃屋中烛火,在灯壁架静然片刻,才带着担忧回返床榻。

“南儿莫怕,可是梦魇着了?乖,有我在,南儿不怕。”

昏黄的烛光不够明亮,却足够将南榕心中的恐惧消褪,她惊喘着看着满眼心疼张开强大可靠的臂膀迎向自己的俊美男子,忽地便情绪失控,

“温景州!”

她想抬手拥他,可沉重的身子酸软发麻根本动不了,在被他主动爱惜着抱入怀中时,她如被拯救般紧紧圈着他的颈无助呜咽:“温景州,温景州,”

“我在,我在,南儿莫怕,梦都是假的,有我在,谁也不能吓着你,伤着你。南儿乖,不哭,仔细伤了眼,南儿乖,不怕,”

温景州被她如抱浮木的依赖害怕心疼不已,他贴在她耳边一遍遍温柔而坚定的安抚她,温暖的大手亦在她惊颤的身上一下下抚顺着,直至她的身子不再颤抖,急促的呼吸亦有平复,他才垂下头亲吻她的眉心,鼻尖,红唇,与她呼吸交换,叫她感受有他在,再不必惶恐害怕。

此后南榕果然一夜无梦,又因后半夜受惊受累醒来时已是天光大亮,连他何时走的也未察觉,只是略显笨拙的坐起身后,看着精雅奢华却莫名空凉的屋中,热意倏然退下,混乱的梦境不期然又浮现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