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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榕(17)

作者: 星旅 阅读记录

南榕深深吸了口气动了动被轻握着的手腕,将导盲棍收起仍握在手中,只是满身的防备收了起来,紧绷的神经骤然松懈下来,令她身子一软,若非有一个温暖可靠的胸膛支撑着,险些便坐不住。

但她此次醒来虽仍觉身子无力,却明显精神恢复了些,只是厌烦自己眼下这种无法控制的一惊一乍草木皆兵的反应,

她知道最重要的原因都是因她看不见所导致的,无时无刻被黑暗包围的恐慌与不安的世界是什么样子,寻常人是永远无法感同身受的,

在这种环境中坚持下来已然耗尽了她大半的心神力气,骤然世界变换,又突遇歹徒劫持,两两相加带给她的冲击与后怕阴影,是短时间内根本无法消除的。

南榕在这个给她强烈安全感的怀抱中缓缓睁开眼,“我没事,请放开我吧。”

温景州未有迟疑,再次极带安抚意外的轻拍她的背,感觉到手下纤背不再紧绷僵硬后,才将人松开,从容站直了身。

包围着她的胸膛消失后,尚泛着凉意的空气立时从四面八方涌入鼻息,将那短暂停留的温暖彻底冲没。

南榕压下心间陡然升起的失落,目中空空的望向他说话的方向,苍白的唇极浅的弯了下,语音微哑道:“多谢温公子,只我现下仪容不整有碍观瞻,实非见客之机,还请温公子见谅,待稍后我定会主动前去拜访。”

这女子防心之重,委实罕见。

第9章

温景州清淡的眸光在她不复惊慌却仍显苍白余悸的脸上定了瞬,袖袍微动朝着内侧仍跪坐在床上,白肤乌发,温婉秀美,惹人娇怜的目盲女子伸出手,语气温润沉静:“姑娘所言有礼,是我唐突了。只你受惊受凉听下人说又有几餐未进,如此纤弱委实令人忧心,我已命人备了膳食汤药,南木姑娘只安心将养身子早日康复才是。若不嫌弃,请由我助姑娘下来吧。”

一阵熟悉的清冽松香随着衣物轻摆的声音于身前约有一尺远处停下,南榕微侧头辩听到他的位置假若看了眼,话已至此,手已伸来,且方才她已隐有逐客之嫌,若一再拒绝,倒显得她这不速之客失敬失礼,也让他这位个主人在下人面前下不来台了。

“温公子客气,那就有劳了。”

南榕冲他微微颌首,而后才将血液还未循环的冰凉手指抬起,寻到那抹松香处缓缓搭上。

下一瞬,她便觉手上一热,手指微紧,随着一道低柔的失礼声,一股温暖的,令人感到心安的可靠力量牵着她的手,撑着她自床上起身,耐心的引着她于床边坐下,待有人为她穿上鞋,牵着她下了脚踏后才规矩有礼的松开手。

“温府家大业大家丁众多,姑娘又是我的贵客,你的安全便是府中重中之重,故请姑娘安心勿再惊惧。腹足身健,良药苦口,惟愿南木姑娘无病无灾,失陪。”

古人讲究男女大防,授受不亲,似这等牵手之行已算出格,若传出去女子清白定然已损。

南榕虽已尽量让自己贴合时下时代的言行举止,可毕竟非真正土生土长于此,也不曾切身受过约束女子的规矩德从,是以这番举动在她看来只体现了他的绅士风度,并未多想其它。

只他临走前那一番可谓推心置腹,极诚挚宽心之语令她心间生暖,生病的人,尤其是她,最需要的其实就是似这般真诚或是无微不至的关怀,只是在精神上,便可令她的不安渐褪,如沐春风。

出了院子后,温景州行在前方,淡声问道:“如何。”

黑原随在他侧后方,以为他是问那女子病况,便闻声答道:“高热乃受惊受凉所致,加之受惊过后未有及时疏解故而郁堵结心,是以才有此急症。我已施针下药两日后便可痊愈。”

话落,未听到前方松柏之姿的男子说话,忽地灵光一闪,继而说道:“方才我仔细探了脉,这位姑娘头部除却曾遭重击,瘀血结结其中遮盖,以致双目无法视物外,并无其他异象。而此症并非不可治,针药相辅,我以为快则半载慢至一年便可痊愈。”

说完又抬眼看了看前方身形俊逸,既不激动也不失落又不见心疼的男子,心中不解,却本着医者仁心主动问道:“不知大人可要我为那位姑娘医治眼疾。”

脉无异象,身无神异,除却那辅佐行走所使,能发出雷电之光的银色细棍,及其腕上可发光可出声的不明之物,这位划空出现的南木姑娘,目不能视,身子纤弱,受惊会怕,受凉会病,看起来,似与世间寻常女子无甚差别,

只终归时日尚短,到底真是常人,还是故作伪装,总会现出真章。

片刻后,温景州淡淡出声:“不必做多余之事,有事我自会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