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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榕(159)

作者: 星旅 阅读记录

甚而根本无所谓她点不点头,她既已暴露,不论她是否愿意,结果都是一样的。

黑原到时正看见那无辜被牵连的女子失魂落魄而出,他站在门外摇头叹了声,便不再多想抬手敲了敲开着的院门,对侧立在院中正向天空眺望,闻声看来的女子点头笑道:“南姑娘,好久不见,不知我可方便进来?”

一看到他,南榕便忍不住咳嗽起来,亦露出笑来:“黑大夫来的正好,快请进。”

院中没有桌凳,黑原也不敢进到屋中,便直接在院中一手托着脉枕,一手垫了丝帕在她腕上垂眸探脉,

须臾他点点头,将东西收起,从药箱中取出两个不足掌心大的瓷瓶递给她,捻着胡须笑着嘱咐:“姑娘莫忧,虽有耽搁,但只是受了凉,服药三日便可痊愈,白瓶之内可润肺止咳,青瓶之内可解风化滞,暂解姑娘之症,待下了山去我再配副固本之方,好生修养,即可重复健体。”

南榕只感激一笑,谢过后便当即侧转了身服药,虽不至立刻见效,却也觉喉中舒适,便再次转身诚心谢道:“多谢黑大夫屡屡解我之忧,您于之恩情,当没齿难忘。”

黑原侧身避开她的谢礼,一是奉命在身,亦是为她着想,笑意微敛,与她语重心长道:“我既来此,想以姑娘之智定知为何,虽不知姑娘心结何在,但人生在世并非只有黑白,大人于姑娘之心,温府上下人尽知之,姑娘身在其中,自更能感出真假。我虽非女子,却也知,能得一真心相待之人,何其难能可贵。”

见她神色淡淡,黑原心内叹气,既动之以情无用,便只能晓之以理了,

“且姑娘应知,如今大人摄政,权势在手,翻云覆雨皆在一念之间,莫说姑娘已被发现,便是此时不知,只要大人仍念着姑娘,便终有发现之日。”

“姑娘或可想着躲在深山无人知,却不知,权之一字,亦可移山填海,大海捞针。况,秋家一事,成则一步登天,败则家族没落,女子为罪,姑娘心地之善,果真能视而不见吗?”

“时日无多,请姑娘早做决断吧。”

黑原长叹一声,朝她微施一礼后便告辞离开。

*

山外还是晚霞漫天,山中却已罩入黑暗,只一线之隔,便好似两间世界。

南榕站在半截残垣的院墙内静静临望天际,冷寂的风吹起她僧衣下单薄的裙摆,已长过腰际的浓长卷发亦随着风蹁跹浮动。

天地浩渺,却竟,无处为家。

压抑的闷咳声忽地响起时,有一道沉稳从容的脚步声自院门处踏入时,她未曾回头,微白的唇轻启,嗓音如风轻柔缥缈:“为何不能,放过我。”

温景州不语,只走上前将披风自身后牢牢为她系上,亦同时手臂几乎不曾用力便将她抱起,自那残垣不安之地抱离。

“南儿散心许久,该要回家了。”

“回家?这里哪有我的家,”

南榕抬起头,看着他垂眸看来的眼,忽地笑了声:“你将沾了我身息之物散于天下各处施法镇压,亦知此间再无异象现出,却还做出假象叫我心怀希望自缚为牢,你说,我怎能回得了家,我又有家可回吗?”

她垂下眼,断开与他的对视,身被他紧锢在怀,声却坚定毅然:“我既离开便不会再回去,他人之事亦都与我无关,你想弄权谋私也好,以此要挟也罢,都与我无关。你若执意强迫,我亦宁为玉碎,”

“放下我。”

温景州当真停下脚步,却是垂眸看着她清瘦又清美的脸,唇角扬起,语声含笑:“我很高兴,南儿离开只是因你想离开,不曾与无关紧要之人同行,亦不曾因无关紧要之人妥协,”

他低下头,温热的唇在她冰凉的额心落下轻吻,柔声轻叹:“自,不会放下。”

南榕偏开头不再与他多说,将一直藏于袖中的尖石忽地抵在颈间,并在他蓦然收紧的瞳眸中手中用力,柔软纤白的脖颈立时凹陷下去,被灰白尖石抵住的肌肤周围亦瞬间泛起青紫。

“我说了,放下我。”

温景州轻易便可卸了她的石刃,然,他沉暗的目光移到她另一只抵在她心头的手上,便是他速度再快,也无法一手解除两处危机,

这一刻,他切切实实感受到了她的坚决,亦投鼠忌器不得不应了她。

双脚的落地的瞬间,南榕便猛然弯腰欲躲开他快如闪电的出击,却终是慢人一步,两只手上的锐器尽被扔出院外,人亦再次被他困入怀中。

“我从前便与南儿说过,你若伤己一分,旁人必受得十分,”

温景州凝着她颈间紫红色戳痕,气息蓦然冷冽,缓缓移至她的面上。

南榕并未显慌乱,她好似早已知道结果如此般,仰起头看着他威肃的脸,淡淡一笑:“旁人若因我伤了一分,我便伤己十分,我亦早已于佛前请愿,若有因我受到牵连者,必将百倍偿还我身,叫我--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