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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榕(133)

作者: 星旅 阅读记录

他不怕被她猜透,因他有恃无恐,而她别无选择。

摆在她面前的已经是一盘死局,她是棋盘上陷入囹圄的棋子,而他则是信手执棋的人,任她是横冲直撞,还是虚与委蛇,他都从容自如。

正如她回去的心坚定不移,他阻拦的心亦从始至终不曾变过,只要她念头不改,她就永远无法破局。

她的病气全消,最开心的非温景州莫属,而在他入府后的必经之路看到她的身影,自更让他心情愉悦。

“病才刚好,你此时正是身子虚弱之时,还是得要多加衣物,莫再受了凉气。”

南榕侧身避开他披衣的动作,转过身眼眸沉静看着他:“我想跟你谈一谈。”

温景州不觉惊讶,只将披风系在她如今弱不胜衣的身上,又细细整理妥当,才握住她的手,看着她仍有憔悴我见犹怜的脸颊,温柔笑道:“自然可以,只有些事需得先安排下去,南儿稍稍等我片刻可好?”

说话时他已牵着她往他的书房走去,南榕极淡的勾了下唇,他已做了决定何又怎是在问她是否愿意。

现在想来,怕是先前被她发现的画,也应是他故意为之的吧,

南榕转眸看向斜前方埋首公务动静如画的男子,忽地开口:“我想看那幅画,”

温景州笔未停下,也未抬眼看她,似知道她意要作何般淡淡说道:“画在心中,不在纸上,南儿若想要看,稍后我可直接予你画出,”

话落,他似是察觉她的枯燥,便搁下笔抬起头,眸光温柔的朝她看来,“可是无聊了?”

而后便站起身走向她,神色认真道:“叫南儿枯等确是我的不是,”

他在她对面坐下,重为她换了茶,眉眼间尽是柔和舒色:“南儿是想先谈事,亦或是想先临画?”

自二人开诚布公后的每一次交谈,南榕都愈能感受到他的深不可测,仅仅只是一句话,他便预判了她的目的,并以此反制于她,

也无不是在告诉她,她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我想问一问温大人,你到底想要什么。”

温景州淡淡一笑,却是反问她:“南儿想要的又到底是什么?”

不等她答话,他又眸色认真的看着她:“再过不久,你我便要结为夫妻,是这天地间最为亲密的爱人,大人一称,不应再出自你口。”

而后他才舒缓神色,修长的眉眼略有不解道:“我也想知,一直以来,南儿的执念为何。”

“执念为何?”

南榕对他的称呼计较避而不谈,只眼含嘲讽的看着他:“若你身处异世,举目无亲,处处受到限制与束缚,还要与一个屡屡欺骗,阻拦你迈向自由及回家之路的人成亲,你会甘心吗?”

温景州微微颌首,正色问她:“仅此而已吗?”

“仅此,而已吗?当然不!”

摄目的星火渐渐自那双干净明澈的眼眸中燃烧起来,南榕定定的看着他,语气无比郑重:“就如你在大夏是受万人敬仰,位高权重,朝中肱骨不可或缺的存在,我亦是我的世界中受到社会与世人尊重爱护,不负家国培养为己为人尽己所能的所在,你生在这里长在这里,你的父母亲朋在这里,你的所学所展在这里,是你一生无法割舍永报柔软的家乡,而我亦如此,”

“可这一切都被所谓的天意和人为强行遏制,在你看来,这些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存在,无故遭受的不公,就只是一句,仅此而已吗?”

她的话中饱含情感,话语掷地有声,眼眸晶亮如星,神情庄严神圣,这番话,若是听在寻常人耳中必会大有触动,

可温景州不是常人,便是朝堂之上为国家大事或涕泪横流,或慷慨激昂振奋人心的陈词,尚且未能得他心潮澎湃,更罔论是她这等家园小事。

但现下二人既是以如此郑重其事的态度来做交谈,他自当回以端肃正式的态度来作答。

“南儿所言不无道理,但你应明白何为顺势而为,何为随遇而安。而你话中之意尽是外人外物如何,却忘了何为轻,何为重,你所闻所见,所听所看的前提,最重要亦是最为关键的,便是你,自己,“

“你在哪里,你口中的世界就在哪里,你将何处当为家,何处便可为你之家,只要你在,你曾经拥有创造的,就可在任何一处重现,“

温景州看着她沉凝的神色,缓缓勾了下唇,清雅的嗓音却又带着让人信服的傲然:“若我果真如你所说忽临异世,我亦仍是我。而当下的,才是最真实而重要的。若这就是你的执念,“

他冲她摇摇头,“我只能说你,还不够沉稳。”

南榕静静听他说完,忽的笑了下,她以情理为刃,他以现实为盾,她说服不了他,他亦改变不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