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鸣冬雪(14)
那一瞬间,我才突然明白过来。
哦,
原来我和赵赫章被叫进办公室不是因为上课说话,而是因为……早恋。
那些年,早恋在学校是个再敏感不过的词汇。
老师惧怕,家长忌讳。
数学老师还想张口再说些什么,却被赵赫章及时的给打断。
那天,那刻,他奇怪的一改往日的吊儿郎当的模样。是很认真,很认真的在说:“为人师表,是不是起码也要先弄清事情真相。而不是像个长舌妇一样,在这儿妄下结论。”
那一瞬间,我的那颗心跳动不止,像炸起了无数的火花,怦怦怦一声接一声。
等理智回头,又赶紧去看数学老师。果然,她那画的像毛毛虫一样粗的眉毛深深蹙了起来。不仅如此,她还从凳子上直接蹿起来。
她气的拿手指着赵赫章“你你你”半天,似乎想要张口说些什么,最后却被班主任给暗暗的拉了一把,只得忍着气儿又坐回去。
班主任和被赵赫章气跳脚的数学老师不同,男老师就算遇到天大的事儿,面上也看着很平静。
他说:“那好,赵赫章我给你个解释的机会。你说,上课为什么要拉人陈晞的手。”
这话很直接,直击要害。
赵赫章张了张嘴,似突然想到了什么,嘴就像贴了胶带,再也没出声。
我知道,知道他是在帮我瞒上课听歌那事儿。
我们都不是会说谎的孩子,所以编不出借口搪塞老师。
那一个瞬间,我突然想张口,一把拉住老班的衣领说,我们没有,我们没有。
事实上,我也这么做了。只是腿刚迈出去,赵赫章就从后边拽住了我的衣摆。
我回头,赵赫章蹙眉,面色凝重的冲我轻摇头。
那一瞬间,我的心又毫无征兆的狠狠的跳动一下。
班主任抬眼镜,说:“赵赫章把你家长叫来。陈晞回班反省”
我们一道出了办公室。那时候上课铃刚打响,楼梯道走廊里并没有什么人。
耳边除却读书声,只有树叶被风吹过的哗啦声。
我不争气的又红了眼眶,在后边儿用手扯了扯赵赫章的衣摆。
他回头,我红着眼睛,哭着说:“对不起,赵赫章。对不起”
是真的对不起。
他没立刻开口,仍然像往常一挑眉,笑的很混。
然后又混不在意的用衣服袖子帮我抹了一把眼泪,说:“对不起什么你就对不起。正好我想回家休息几天,不关你事儿”
我知道赵赫章是在安慰我,他一向最受不了小女生哭。
我们一道回了班,那节是自习课。
刚到班,池鹏,尤浩然,还有江邵坤就伸着头问:“怎么了,怎么就被那个三八婆给叫进办公室了”
三八婆指的就是那个更年期的数学女老师。
我还没平复心情,想开口却成不了调。
赵赫章说:“没事,瞎操心什么。上课呢”
一句话成功搪塞众人。
许薇让人扔了个纸条过来,问我怎么了。
我很难受,也急需找人倾诉。就写了张纸条,说:“下课去天台说。”
许薇回:“好”
可自习课还没过半,赵赫章就被班主任给叫走了。
直到下课也没回来,池鹏和尤浩然蹿去了办公室,一回来就说,“刚我俩在外边偷瞄的时候,看见赵赫章他爸了”
又说“他爸打了他一巴掌。”
当时我第一反应是拿手机想问问他,可下意识的却是已经往办公室的方向迈开了步子。
没想到,江邵坤却从走廊对面跑了过来,把我喊住了。
他看着特着急,喘着气儿对我说:“陈晞,赵赫章让我给你带个话,他说别乱来,知道吗”
我张了张嘴儿,想说点什么。抬头却发现不是那个人,只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也没再理会站在一旁的江邵坤,垂头丧气的进了班。
那是难熬的一个星期,没人再用手指戳我的后背,然后问我借作业抄。
也没人在上课睡觉睡到一半醒来的时候,问我讲到哪了。
更没有人,在我走在校园里的时候,拿手从背后轻轻扯我的辫子。
池鹏和尤浩然问过我好几次“到底怎么了”,我摇了摇头,看着窗户外头,始终没有开口。
见状,他们只哀叹一番,便识相的不再追问了。
那好像是属于我和赵赫章的秘密。只是,不是一个好的秘密。
不过,我却和许薇如数坦白。听罢,许薇说:“其实,我早看出来了”
我们都没再说话,天台上的风将人的头发吹的东倒西歪,随着风四处飘。
许薇又说:“陈晞啊,我总觉的,赵赫章你俩。……不配。”
闻言,我轻笑,实则心里像放了一根苦瓜,漾开,苦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