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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508)

作者: 经年未醒 阅读记录

他的不满越积越深,与后党就越走越远。

摆平了他家那个差点儿被革除功名的子侄的事情后,左槐找到王准,直接言明他反对王皇后对士林的种种举动,要王准同他一道去劝谏王皇后,行事留有余地,莫走极端。

王准只有一句“皇后自有打算,我等只需静观其变”。

左槐积压的怒火一下子爆发出来,与王准大吵了一架,然后拂袖而去。

当天,王准左槐不和的传言就在各家流传开来。

吴慎消息灵通,第一时间就知道了,有人说,不如乘此机会将左槐拉到己方阵营来,他却摆摆手并不心动。

不过一次争吵,还是为了左槐从兄家中不争气的侄子,并没有动到此二人的根基,吴慎不信左槐会因此与王准分道扬镳。

左槐一开始就是旗帜鲜明的后党。

左槐与吴慎两人东拉西扯,比着谁更能装傻、更会绕弯子,就是不明说,扯了小半个时辰终究是谈不到一块儿。

随后吴慎借故告辞,左槐独自在值所静坐良久。

对外的说辞是两人商议信州盐税案后续的处理。

“公爷,左相公真是只与吴相公在商议信州盐税案?”事情传到王准耳中,他养的门客之一彭富深感怀疑,“商议信州案需要关起门来,不让旁人靠近?”

“此事不必多言。”王准摇了摇头。

彭富不罢休,再道:“公爷,您真信左相公?他此前与您争吵,已有离心之意,您不可不防呐!”

“仲礼兄,稍安勿躁。”另一门客敬星笑盈盈说:“信不信左相公不在公爷,而在殿下。”

彭富哑然,思忖片刻,朝敬星拱手:“德辉兄所言甚是。”

敬星又道:“殿下对天下儒生施以重拳,自有她的用意。君心深似海,殿下心思岂是我等可以猜度的。”他看着王准说:“公爷,在下还是那句话,静观其变。”

王准仔细品鉴案上铺开的一幅圣手丹青,片刻后,对彭富招了招手:“彭先生长于书画,来帮老夫瞧瞧这画是不是有什么问题,这私章似乎不太对。”

彭富立刻过去帮王准鉴画,敬星坐在一旁看着两人旁若无人地讨论圣手丹青的真假,眼中闪过一道嫉恨的锋芒,等了又等,终于坐不住了,站起来对王准潦草地拱了一下手告辞,不待王准回应就径直离开了洗笔斋。

敬星的身影消失在门外,王准抬起头来深深看了一眼,也没有更多心思谈画,挥手将彭富打发走,头疼地按了按鼻梁。

大约是年纪大了,这两年他渐渐感觉到身体不如往年硬朗,对诸多繁杂事务的耐心也大不如前。

这么多年下来,他养的门客不知凡几,有的被他送上高位,有的被他驱离京城,心怀叵测的也不在少数。

往年他都有耐心慢慢与其周旋,把心怀叵测的家伙的利用价值榨干,让其后悔胆敢算计他王准。

现在他只想直接揭穿了画皮,再把人扫地出府,赶出京城。

“左端横。左槐。你究竟想做什么!”王准皱眉低喃。

今日不同往日,王妡已不是姽婳,皇后不再是你看着长大的小姑娘,她狠起来连自己的血亲都不放过,你以为你还能如从前那边充大拿捏她不成。

“公爷,敬先生出府了。”半个时辰后,仆役来报。

王准睁开眼,问道:“叫人跟着没?”

仆役回:“跟着的。都是好手。”

王准又问:“彭先生还在府中?”

“在。”仆役道:“彭先生回了如云院西厢后便没有再出来。”

王准嗯了声,叫仆役去把王确唤来。

王确正在母亲的康安堂里逗弄他的长孙,小家伙还不到周岁,长得虎头虎脑,一逗就笑,甭提多可爱了。

“父亲叫我?”王确抱着小家伙,听仆役来传话,微感诧异。

自从二弟王格被流放连州,二弟妹带着家小跟着一道走了,父亲看着消沉苍老了不少,平日在府中多在洗笔斋里待着,也不爱叫儿子们过去说话。

这会儿派人来叫,是所为何事?

“快些去吧,别让父亲等急了。”谢氏从王确怀里抱过小孙子,她猜测:“或许是为了大郎外放之事。”

王妡早就派人送来消息,入秋后她就会将王端礼外放到西都凤翔府任少尹,家中抓紧时间团聚。

王确理了理衣袍,朝母亲拱手告退,往洗笔斋走。

“父亲,您叫我?”到了洗笔斋外,王确敲了敲门。

“进来。”

王确推门进去,行礼请了安,在王准的示意下坐在了左上首,问道:“父亲,您叫我是有何事?”

王准盯着长子看了许久,直把长子盯得忐忑了,才说道:“你领进门的那个门客敬德辉,知道是什么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