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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435)

作者: 经年未醒 阅读记录

殿前司都指挥使李渐,领同知枢密院事。

这一连串的领枢密院事,有皇党、有后党、有清流,甚至还有武官,若真按这样差遣领事,枢密院的权力将会被拆得七零八落,各路人马为此争斗不休。

而这一大串领枢密院事之下,还有个非常尴尬的存在——副枢密使阮权。

在大梁开国之初,旧朝之臣和新朝新贵之间有极大的矛盾,梁□□为了两方安抚,把职事官、寄禄官、阶官玩儿出花来了,名为“差遣”。

举个例子,工部尚书判大理寺事赵晧,他的官阶是工部尚书,领的也是工部尚书的俸禄,但实际上在做的事情却是推鞠覆审中外诸司刑案,他正是被“差遣”为大理寺判事。

“差遣”才是职事官,有在做实际的事情以及掌握实际的权力。

大梁朝廷大部分官员本身的职位与实际领的差事都不相同,□□此举在开国之初的确缓解了新旧派之间的矛盾,使得江山稳定。然而一百多年过去,朝廷年年选官,官员越来越多,做事的越来越多,不做事的也越来越多,拉帮结派的也越来越多,导致朝廷机构越来越繁杂庞大,其中要考虑的各类关系越来越多,政令越来越难以下达。

不过大梁朝中还有少部分是职事与寄禄对应起来的,比如各位宰执。

阮权,枢密副使,内阁宰执之一,被朝廷官员称一声“阮枢副”。

之前在他上面有个枢密使蒋鲲,是实实在在的“枢相”,后来蒋鲲下了台狱,头几年还有声息,这两年渐渐不为人所提起,不知是死是活。在蒋鲲之后,枢密院的大小事情都是阮权在职掌,他多年来四处活动打点,唯一的心愿就是转正,也被人尊称一声“阮相公”。

在朝中,要被人尊称一声“相公”,不仅仅是要领职,还要入阁,并贴“某殿大学士”职。

平章政事昭文相、参知政事国史相、三司使集贤相、枢密使秘阁相,组成了朝廷的权力中枢。

今次,朝廷……该说是皇后,任命了一串“枢密院事”,然他们都只是差遣过来办事,没有人被册授为枢密使贴秘阁大学士,都不算正经的“相公”。

这群算不得正经“相公”,职事凌驾在己之上,来分枢密院之权的,让阮权怄火得简直要吐血。

尤其是姚巨川!

阮权反应过来之后,都快把手里的笏板握裂了。

没想到啊,知人知面不知心,姚巨川在这里等着呢,早已暗渡陈仓却还装得那么真情实感。

而这朝堂之上,阮权的愤慨只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一小点儿,整个朝堂因为这道差遣诏书犹如烧开了的水,咕咕咕嗡嗡嗡,宣诏完都一炷香时间了,他们议论的架势不仅没有终止的模样,反而有愈来愈烈的态势。

王皇后这一招不可谓不恶毒,几乎是将兵权的矛盾从各路禁军厢军转嫁到了枢密院,选的领事的这些人十足巧妙,将朝中有分量的几个党派都网罗其中,推了一个最不能服众的姚巨川按了个“判”。

睿宗朝里,亦有枢密使空缺数年,由他官差遣。

有一年差遣了外调回京的某节度使,给了判枢密院事,翰林院集贤院一同上疏,言“判名太重”,将“判”改做了“知”。

此后再无有“判枢密院事”的差遣。

今儿个“判”再出山,给了一个武将,还是被贬谪过的武将,他下面那些“知”“同知”哪个不比他有资历有能力有势力,偏偏就是他压在了一群人头上。

如何服众?怎么服众?

这是姚巨川无实职在身不能上朝,他若是在朝堂上,恐怕是要被同僚的口水淹死了。

第一个想淹死他的,怕就是阮权。

萧珉歪在御座上半睁着眼看下头大臣们议论纷纷的样子,几乎每个人都对差遣的这一串领枢密院事有不同程度的意见,为此争论不休,反而是没有人来对又跳过中书门下私自用皇帝之宝下诏的王皇后提出反对。

“皇后好手段。”他讽道。说话的声音仔细听,就能听出中气不足。

王妡那一箭几乎将萧珉一条腿废了,萧珉试着在殿中行走,没走两步就已经满头大汗,且明显感觉到受伤左腿不太能使得上劲儿,以至于走路轻一脚重一脚,一瘸一拐。

萧珉最开始以为是因为伤没有好全的缘故,后来逼问了尚药局的两个奉御,才知,就算是好全了,他的这条左腿今后也会不良于行。

知道真相的萧珉自然又是大发了一通脾气,把甘露殿内寝殿砸了个稀巴烂。

就像大多数受过创伤的人一样,萧珉的脾气越来越古怪,动不动就发火,动不动就要打杀伺候的宫人内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