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女帝(177)

作者: 经年未醒 阅读记录

还是王妡先动了, 懒得配合这种幼稚的行为,对药藏郎示意了一下萧珉:“去瞧瞧太子的手。”

药藏郎赶紧应“喏”朝太子走去。

萧珉把受伤的手交给药藏郎,眼睛却还一直盯着王妡。

王妡往承德殿里扫了几眼,目露嫌弃之色。

萧珉:“……”

药藏郎给萧珉的伤口包扎好, 再叮嘱了太子近身伺候的内侍宫人该注意的事情,提着药箱向王妡行了礼告退。

“走吧。”王妡道。

“去哪儿?”萧珉问。

“让你冷静冷静。”王妡说罢, 率先转身走进雪地里,示意众人跟远一点儿。

萧珉挥手让近身伺候的人也都退后, 加紧几步走在了王妡身侧。

二月的大雪格外的冷, 皮靴踩在雪地上咔哧咔哧响,寒气从脚底蔓延而上,不多时四肢百骸都凉了,发热的头脑也被北风吹冷了。

萧珉看看自己被包扎起来的手, 嘴唇抿成了一条薄薄的直线,许久后才开口说:“孤知道了。”

王妡偏头看他一眼:“你知道什么?”

萧珉把受伤的手负在身后,转头望着大内的方向, 沉声道:“是孤太不冷静了。孤知父皇偏心,却从不知父皇已经偏心到这等地步,或许, 在父皇眼中,孤这个儿子、这个太子早就是死人了。”

父子亲情,血浓于水。

他到底还是对父亲抱有期望。

却原来所有的期望都是幻想。

“萧珉。”王妡说:“你要是怒极,索性将前头挡道之人都杀了,无论是谁。”

萧珉的眼睛一瞬间睁大,猛地回头看向王妡,说出这等谋逆之言的人表情淡淡语气淡淡,自然得仿佛在说的是“今□□食的鱼片粥不好吃”一样。

王妡歪歪头,笑:“不敢?”

“太子妃,即使周围没有外人,也该谨言慎行。”萧珉警告。

王妡知道萧珉不是不敢,而是不会。

他很重名,哪怕处境不好,他也要经营一个温良贤德太子之名。他不会主动去背上弑父之名,所以哪怕禁军在握他都没有逼宫,而是等着老皇帝自己咽气儿。他要干掉野心勃勃的兄弟,却不会亲手举起屠刀,而是暗中将兄弟逼死。

“那你发什么脾气,摔什么东西。”王妡哂道。

萧珉词穷,他知道生气无用,亦知道事已至此正该冷静下来思考对策,只是他非圣贤,做不到无喜无悲。

他实在是太失望了。

“王妡,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萧珉眼角眉梢都是不忿,却到底是被北风吹冷静了,没有再发脾气,“你不是孤,根本就不理解孤的心情,不要妄自下定论。”

王妡道:“你别想错了,我对定论你不感兴趣,我也不想了解你是什么心情……”

萧珉瞪着王妡,都想拂袖而去了,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只是我年前才在官家面前说为国为民削减东宫用度,你现在给我摔了一地残渣,岂不是在打我的脸!”

“……”听了王妡这几句话,萧珉心中呼啸着各种念头,最终纠结出一个无语来。

又是一阵北风吹过,把雪地里的两个人都吹得浑身冰凉。

“今岁二月大雪,田地才解冻就有被冻了起来,也不知今年的春耕会有什么影响。”王妡忽然感慨,“影响了春耕,今年的日子怕是就难过了。”

萧珉愣了一下,先是不解王妡忽然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旋即眼睛猛地一亮。

仲春上戊日祭太社,是为祈谷,若今年谷物有伤,代帝王祭祀的萧珩难辞其咎,其中可做的文章大着呢。

“你说得对,伤了谷物,百姓的日子就不好过了。”萧珉说。

王妡定定看了萧珉片刻,踩着雪走了。

“姽婳!”萧珉在后头唤。

王妡头也不回地说:“不用谢。”

萧珉:“……”满腔的柔情全化作了哭笑不得,以及淡淡的不甘心。

没有男人会喜欢妻子对自己不屑一顾。

-

即使朝中多有反对,仲春上戊日还是由三皇子萧珩代帝躬于圆丘祭祀太社。

萧珩身着衮冕站在高高的祭台上,入目的是宗亲大臣们的头顶,看着他们弯下腰朝自己拜下,他难以自抑地激动起来。

——原来这就是父皇所看的景象。

——原来这就是帝王所看的景象。

他将目光投向了离祭台最近的一人,太子萧珉。

为了代帝祭祀之事,朝中大臣争论了好几日,许多人都说他名不正言不顺,听得他实在生气。

他不是储君又如何,他不是嫡长又如何,他有父皇的宠爱就比什么名分都要强。

难道还有人没有搞清楚,这天下事他父皇说了算,他父皇要谁生谁就生,要谁死谁就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