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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通房后我跑路了(140)

作者: 闫桔 阅读记录

宁樱垂首不语。

李瑜胸中似被什么灼伤一样,他努力压制着自己的坏脾气,质问道:“那杨大郎可是鳏夫,你就非他不可?!”

宁樱再狠了狠心肠,硬生生憋出一滴泪来,委屈巴巴道:“奴婢是奴籍婢子,于杨郎君来说已是高攀。”

这话把李瑜气得心梗,连喉头都有些哽了,“他还有一个儿子,你就自甘堕落去做人后娘?”

宁樱连连摆手道:“那孩子挺好,也很懂事,他一点都不调皮,奴婢不介意做后娘,只要是真心待他,相信他往后定然也知道感恩。”

一刀又一刀扎下去,一刀比一刀扎得狠。

李瑜脸色铁青地看着这个女人,内心邪火横生,被嫉妒焚烧得发狂。

她宁愿嫁一个鳏夫,宁愿去做人后娘,都不愿跟他李瑜。

那些年的疼宠与偏爱,以及她逃跑后他的担惊受怕,全都喂了狗。

这一次,李瑜是被扎疼了的。

她宁愿在这破落市井里艰难求生,也不愿跟他回去;她宁愿嫁鳏夫做后娘,也不愿跟他回去。

望着那张陪伴了他六七年的脸,少时的相遇,偏种下这样的苦果来,叫他狼狈得不知所措。

骨子里的君子教养提醒着他克制理智,明明嫉妒愤怒得想掐死她,依旧没有任何举动,只是像木头似的坐在那里,死死地盯着她,仿佛想把她盯出一个窟窿来。

宁樱毕恭毕敬地跪在地上,她的卑微如一把利刃,毫不留情地扎到李瑜的心口上,揪心的疼。

那个高高在上的小公主生平第一次品尝到了爱情带来的痛苦滋味。

那种挫败与不甘的无力感啃噬着他的神经,他是真的被伤到了,眼眶微微发红,眼底涌现血丝,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她。

也不知过了多久,李瑜的喉结滚动,沙哑道:“阿樱说的话我不爱听,你抱一抱我,便当做没这回事。”

宁樱沉默。

李瑜看着她道:“哄哄我。”

宁樱默默地给他磕了个头,“请郎君成全。”

这话彻底把李瑜的好脾气耗尽,一怒之下拿起桌上的杯盏砸到了地上,只听“啪”的一声,碎片四溅,跪在地上的宁樱却不为所动。

李瑜起身离去了,连桌上的折扇都忘了拿。

待他走后,宁樱看着四散的碎片发了阵儿呆,随后若无其事地站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灰,拿手帕擦净假惺惺的眼泪,面无表情地出了厢房。

外头的梁璜见李瑜面色铁青,暗叫不好。

那祖宗一言不发地离开了食肆,也不知道要往哪里去,就那么直直地走了。

梁璜不敢询问,只得赶紧跟上,却又不敢跟得太近,只能在身后尾随。

李瑜胸中怒火翻涌,怕自己失态做出出格的事来,就那么漫无目的在街道上游走。

直到他的心绪渐渐平息,整个人又回归到冷静理智的情况下,他才去了码头,想一个人静静。

梁璜站在远处,不敢大意。

李瑜独自坐到石阶上,眺望宽阔的河面,微风轻拂,他一脸木然,忽然感到了孤独寂寞。

陌生的城,陌生的人。

他一定是疯了才会为一个视他为蛇鼠的女人在这里折腾,瞒着家中父母,千里迢迢来到扬州,就为寻一个婢子。

可笑的是那个婢子还不愿意跟他回去,宁愿嫁鳏夫,宁愿做后娘,宁愿辛苦讨生活,都不愿跟他回去。

李瑜不由得怀疑自己,做人差到这个地步委实匪夷所思。

他扪心自问,他到底喜欢她什么了,为什么非要跟她死磕?

他是不是脑子被驴踢了,才会固执地想把她讨回去?

他不知道答案。

可是在听到她所期盼的那些生活后,他本能嫉妒得发狂,曾经的六七年少时相处,抵不过一个杨大郎。

他感到挫败,甚至觉得是一种羞辱。

那个女人用最卑微的姿态乞求他成全,她越是放低身段,他就越是难堪,对自己愈加怀疑。

曾经的抵死缠绵,曾经的亲密温存,曾经的体贴周到,全都是假的。唯有他的担惊受怕,他的义无反顾,他的千里迢迢才是真的。

他喜欢她什么呢,为什么非要跟她死磕较劲呢,为什么死磕的那个人偏偏是宁樱,而非别人?

往日他总觉得是因为她的成长是按他喜欢的模样栽培出来的,现在他不禁开始怀疑,真是如此吗?

他对她的喜爱仅仅只是因为她符合他的理想吗?

李瑜默默地把脸埋入双掌中,有些难以接受他对宁樱的喜爱已经超出了那条界线。

他隐隐意识到,那不仅仅只是喜欢,还带着爱。

因为爱,所以一开始没有报官,怕她吃流离之苦,怕她在逃亡路上出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