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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哑巴安然(22)+番外

作者: 月栖北城 阅读记录

那时梁恪没日没夜的忙,心思全给了嗷嗷待哺的公司,根本分不出心来顾及别的。安然直到找好房子搬了进去才告诉梁恪,梁恪说挺好,有个伴儿一起住安全些。

梁恪说买床的前一天,安然正琢磨着该怎么跟他说和她一起住的女孩搬走了。想着怎么说既能让梁恪领会意思又不觉得她唐突。

她这一句话搁心里揉搓好几遍才敢往外说的性子到底是让她错过了机会。

都想好了,要是梁恪问她为什么搬了,她就顺水推舟,说,人谈男朋友了,搬男朋友那儿去了。现在剩我自己,住着有些害怕。

直接说就是了,皱皱巴巴的有屁用。

可话说回来,现在要是再给她一次机会,问她说还是不说,安然还是选择不说。就算她再迟钝,这点事还是看的透的。梁恪压根就没这心思,真要动了这心思哪还用得着她在这儿想东想西。他俩之所以能顺风顺水的走到今天,那是因为安然懂事,从来不作,给什么拿什么,没要求,也没小性子。她太乖了。

这几年她心里没别的,就一件事,梁恪。

梁恪喜欢什么,讨厌什么,都不用过脑子,早就刻在骨子里了,所以,哪些话该说,哪些话即便再想也得烂在心里,她太清楚了。这段关系,安然每想往前提一步,都得反复琢磨,琢磨透了才敢说。在外人看来从高中步入社会甚至还接了婚,这段感情太美好了,可只有安然清楚,其实内里空着呢的,不经碰,一碰就碎。

安然是一个从小就不会哭的怪物。她神经敏感却行为迟钝,她能在人靠近她的一瞬间分辨出喜欢还是讨厌,却无法直观的回以欢喜或者抗拒。

就像现在,她想哭,哽的嗓子都疼了,就是发不出声,愧疚、不安、厌恶,这些情绪让她如同赤着身站在寒冬腊月里突然又刮起的一阵西北风。

肢体是麻木的,脑子却分外清醒。从小到大一路走来,事一桩连着一桩,小的,大的,坏的,更坏的,压着她单薄的脊梁骨。她背不动,背不动也得背,那是命。

情绪有了,总得有人背,找不到出口的情绪就是埋在内脏的雷,你不把它引出来,那就等它把你炸毁。

于是,她开始责怪自己,想什么想,看什么看,在美,再好,那也是别人的东西。不想了,不看了,不就不疼了。

梁恪,“不讨厌”她,可也没到爱的地步,那些日常里的无意识,就是最好的证明,她还能不知道?

她爱梁恪,就把梁恪放在心里,放在心里的人就会时不时的拿出来琢磨,琢磨怎么着能让他开心,怎么着能替他不开心,梁恪就没从琢磨过她。以前她总觉得是因为李丽在她前面儿,他才不会喜欢上她,今天才知道,横在他俩之间的从来不是李丽和那封送错的情书。

他俩差的可太远了,用天差地别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在今天以前她一直认为梁恪不用非得爱她,现在这样不也挺好。只要她想,一抬头就能看见人。梁恪不只是拥有她老公身份的一个人,梁恪是她的命,这么多年她依附梁恪就像生在暗礁下的水草冒着扯断身子的风险也要面朝光亮。没了梁恪,命就没了,你见过谁若不是真疼到撕心挠肺的地步就不要命了的。

她蜷缩起身体,整张脸埋在枕间,贪恋的汲取着上面的味道。

窗外的光,如同胸口的空气,稀薄的可怜。她睁眼瞧着,风一吹,带动起窗帘,遮遮掩掩,丝丝缕缕,若隐若现,就像奶奶去世后的无数个夜里,那些时常出现在院子里的鬼祟人影,伴着几乎轻无可闻的脚步以及偶尔还会出现的几声轻唤。村子太小了,是人是鬼她听的清清儿的,院墙太矮,总挡不住那些被欲念蒙了心的人。那时她只盼着天快些亮吧,天亮了我就能去上学,就能见到梁恪。

可今天她却比任何时候盼着天不要亮,只要天不亮,她就能继续守在这间屋子里等她新婚的丈夫,只要天不亮,她就还是梁恪的妻子。

她怕梁恪回来,更怕梁恪不回来。

最后一次转醒,天已经泛白。安然像发过一场40°的高烧,浑身一点劲儿都没有,轻飘飘的,像失了魂儿的,一点活着的实感都没。她先是对着白花花的墙面出了会儿神,脑子才像重启后的放映机,把昨天事无巨细的在她脑子里过了一遍。

把她打散的魂儿拉回来的还是嗓子里火烧火燎的疼痛,她得起来给自己倒杯水,想法生了,头离没离开枕头她都不确定,紧接着一阵比火烧更具杀伤力的眩晕连同胃里翻江倒海的恶心,直冲上来。

她双手撑在床沿,下意识的闭上眼睛,快速的切断了让她不适的光,熟练的呼气,吸气,呼气,吸气,如此反复,直至恶心感得到缓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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