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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心所向(65)

作者: 鹿丞 阅读记录

洛严说话这话,不知怎的,忽然间想起很多年前的他爹。

他娘死的早,这些年他爹又太过严厉,所以养成了他桀骜不驯的性。有一次他犯了错,打碎了他爹亲手所做,送给他娘的玉镯子。

他爹当晚用了手腕粗细的麻绳将他掉在檐前的矮脖子树上,用皮鞭在他当时还很幼小的身体上抽了不知道有多少下,他愣是一颗眼泪都没有掉,因为他娘说过,犯了错总该付出代价。

这么多年里,遭遇了无数次的暗杀。皇帝几次三番拿住端倪,想要置他全家于死地,可就算再苦再难再累,他都咬牙忍了过来。

如今他却突然发现,他人生少有的几次软弱,却好似都给了林应。

林应本低声沉闷地哼唧着,在他身体停下的空隙,忽然间噤声,趴在那桌上忽然觉得心上也颤了一颤,落了涌上来一眶的眼泪。

他在心里问了问自己,如果那日要死的人是洛严,他会不会像那日一般,英勇地挺身而出呢?

答案不言而喻,他嘴角微微一翘,好似忽然间又重新寻回了能令自己继续活下去的坚固的铠甲。

他觉得,洛严是与迟聘一般的存在,不分上下,没有轻重。

“青山,我说过,我心上有你,你要信我。只是,我将你与他放在了同等的位置上,迟聘他就像弟弟一般,你明白吗?”

第36.5章 迟聘 番外(上)

我年纪还很小的时候,我家还是江南远近闻名的白瓷生产大户。

那时候白瓷不较于旁的窑户烧制的青瓷那般,已经形成了一套特有的技巧。

在当下不过是我爹爹的一次大胆尝试,却不想被宫里的公公看上带回了宫中,后来又被宫中的娘娘所痴迷。

那个时候我爹娘没日没夜地烧窑,用八九日功夫将院上堆满了形形色色的瓷器后,便会有一队挂着金黄牌子的马车前来,将这些瓷器小心地装载上车,然后甩下一篓银子后便会扬长而去。

邻舍间的人后来见我家发了横财,一个个往日白眼惯了的,都亲近着前来巴结,脸上陪笑,想讨要个好方子,分一分我家时下的那甜头。

我爹是个明事理的人,知道吃饭的家伙儿事不能丢的,若是传扬开来,白瓷又如青瓷一般,人人都可烧制,那也便没有什么特别。

无人稀罕这玩意儿,那好不容易才开辟的新路子便是又被走死了。

所以那个时候,我家里虽然富庶,可无人愿意与我们来往,加上我爹娘每日忙于烧窑造瓷,便成了我后来隐隐有些孤僻,却又玩世不恭的性子。

其实我长了些年岁后便知道的,我挥金如土,锦衣玉食的日子的来源,皆是那篓中一次一次扔掷下来的银子。

只是无奈不够机敏,还尚且猜不到,后来要了我全家人性命的也是那篓中的银子。

我十四岁的那年,江北闹了回饥荒,大批的难民从江北逃亡而来,城中街道一时被破衣烂衫的人群给围堵了个水泄不通。

但凡是见了个本地的主儿,乌泱泱一大片人潮便即刻涌上去乞讨。

不过眨眼功夫,若是穿得光鲜一些的,连衣裳都能够扒个精光,就差举刀行凶,吃人肉喝人血了。

世道是乱的,太平年岁下虽无战乱,可国法弊处有太多,朝中奸臣当道,个个贪得恨不得将肚皮鼓得炸掉,真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现实局面。

这样的局面维持了没有几日,当地县丞便领着好几队人马将城中街道清了个干净,不愿意走的,当即便使刀子划了脖子命殒当场,然后尸身被统一拉了出去扔在山上喂狼。

官逼民反,一众人被逼上了山头,入了匪帮做了贼寇。这世道已经在路上收不到买路费了,为了生计,他们便三五成群几次三番下山来觅食。

后来因着那些个曾经要与我爹爹称兄道弟的邻舍的连线,那搜刮的矛头自然而然地指向了我们。

某日我爹他染了风寒病倒了,我娘在旁上照看着,命我前去跟大夫拿药。

等我回来的时候,屋中与院上都被翻了个底朝天,我爹娘的尸体就那么安然地躺在地上,嘴角不住地往下淌着血渍,就像是要将整个屋子的地板都要染红一般。

当初那些个亲戚个个面目可憎地来家里讨钱,我爹一个个拒绝,在当下已经是举目无亲。唯剩一个二十出头的姨娘,我爹在咽气的最后一刻,叫我去投靠她。

我的这个姨娘当下在官家里做小妾,当年我爹生意赔的惨烈的时候,她曾经出钱资助我爹建了瓷窑,后来我家里富庶起来,她来求我爹给她做媒,以我家的家世做底,入了官家吃香喝辣,再也不愁生计。

我草草将我爹娘给葬了,拿着我爹勉强护下来的一两银子买通了那官家的守卫,让他替我传了一封信给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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